太原府衙大堂之中,一众大小官员听完阶下那名驿卒的话,不由俱各心惊胆战,原因无它,只为这最后一句话实在太过骇人听闻:“那…那泥礼已经掉转方向,朝太原奔来,崔大人特命小的前来禀报瑞王殿下,及各位大人,敌兵势众,情况危急…咳咳…”这驿卒从幽州千里而来,马不停蹄,只求为赶在契丹大军头里,先期向太原众人示警。饶是此人乃百里挑一的健卒,又熟悉往来道路,却也一路连毙两马,现下虽是勉力强撑,但说话已然是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将所知经过叙述完全。
李佑听罢,见众人都是一脸震恐地呆坐当场,不发一言,气氛当真沉闷之极。他心知中原久不经战,而太原虽在河北,却向有幽州,蓟州为其屏障,再加范阳一镇,拥兵近十万,又何曾有人想到会有蛮夷入寇此地,这事当真如晴天霹雳一般,把诸人都给吓傻了。眼见没人说话,李佑只得道:“你千里来报,功劳极大,本王会同诸位大人自会商议,你先下去好生休息了。”说着便挥手命人带那名已近瘫软于地的驿卒至后堂安歇。他此刻刻意将话说的四平八稳,目的就是为了让堂上众人先静下心来。
安顿了驿卒,李佑又道:“如今情势紧急,我等定要同舟共济,渡此难关,大家有什么意见,不妨提出来,一同参详。”他这话说了,众人自不便再示沉默,当下太原府尹韦凑捻须而道:“依下官之见,应立刻发动全城,并调城外守军入内驻防,想那契丹贼人虽一时势大,又怎奈何得了我太原坚城巨垒。”他的意思自是要李佑留在此地,虽然困于城中有一定风险,但太原乃是李唐发源之地,隋时便是备边之所,是以城高墙厚,自不惧那契丹铁骑。而且,若是此时让瑞王出逃,先不说沿途是否还有照应,只说万一叫泥礼大军在半路上给碰上了,那可真是百死莫赎了,何况那契丹铁骑最擅长途奔袭,看这泥礼的来势便知是直冲瑞王而来,到时他若半道分兵,又有谁能料到。而这太原周边各城均在他韦凑管辖之内,如若出了岔子,只怕皇上震怒之下,自己的脑袋也得挪挪窝了。念及此处,他自然一力主张李佑留在太原。
李佑听罢,却也不忙作答,只侧头看向裴宽,却见此时他神色间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脸如死灰,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忽闻自己辖地遭此突击,如此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因见瑞王看向自己,他轻咳一声,道:“韦大人所言,虽然有理,但依本官看来,殿下待在此地实在太过危险,如今应立刻北上前往朔州,河东节度使李皓所部不下五万之众,当可保殿下万全。”他这话却是要李佑出逃。此刻裴宽虽强作镇定,但他是文官出身,并未同契丹人打过仗,因而现下心中已然畏惧万一泥礼再破太原,那就不单是在座诸人,连瑞王也要搭进去。彼时,非但皇子遭难,连大唐的声威亦会受损,是以这才想出了这么个自认稳妥的办法。
只是这话到了韦凑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素来知道,契丹人骁勇善战,其骑兵飘忽不定,此去朔州,虽不过千里,但现下敌军旦夕可至,太原本地驻军又是太平兵马,仅凭那一千多禁军又如何保证得了瑞王沿途平安。不过,无论官阶,辈分,裴宽都在他之上,是以他也不敢将心中所虑照实说出,只斟词酌句道:“裴大人所说乃是最为妥当之法,只是如今敌人近在咫尺,瑞王沿途,只怕难保万一。”
两人意见截然相反,而那裴宽自幽州遭袭之后,本就心下烦闷,听韦凑所言,竟是要瑞王龟缩城中等死,当下眉毛一轩,便要发作,却被李佑看在眼里,他知道此时断不可起纷争,何况二人是除自己以外的首脑人物,若他们一乱,下面的官儿们还怎么办事。
而他在二人说话之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当即阻了裴宽的话头,沉声道:“多谢两位大人美意,但佑自束发受教,心中便早以百姓为重。今观敌酋所为,乃是冲本王而来,本王又怎能舍全城百姓于危难中,独身而退?”因见裴宽欲要再说,便续道:“裴大人持重之见,自然是为本王着想,但本王已决定与太原共存亡,大人好意,佑无以为谢,只请大人受佑一拜。”说着便拜将下去,裴宽哪敢相受,忙慌手慌脚地扶住了他。只是这样一来,裴宽也不便再作劝说,只心说:你既然知道敌人冲你而来,那你一走,这太原之围不就不攻自破,又哪里关系到百姓安危了。但这话他自不会说,而对面韦凑听了李佑所言,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堂下诸人见上司们把主调定了下来,虽然心中仍是不安,但较之于先前,已是镇定多了,一个个便等着听候调遣。
只听李佑朗声道:“诸位勿忧,契丹小儿,胆敢犯我大唐天威,今次定要叫那泥礼有来无回。众人听令!”
原来李佑自起初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后,便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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