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想那裴宽千里迢迢从幽州而来,自然事情重要,倒是不能耽搁了,于是众人不得不起身,跟着李佑返回太原府衙。只是这次回去,却不再如同来时那般,早有韦凑府里的幕僚知会了下边,因此当众人下得楼来,只见整条东市大路都已被官牌回避静街了,看着眼前这派头,李佑心下不由感慨,太平日久,连这官僚作风也日渐增长,自前隋至开元张九龄罢相,却是连宰执们也少有出门动辄静街的。只是如今却也不便发作,当下他轻轻一摇头,便踏步先行了,身后众人自是紧紧跟上。
进了府衙,却听手下人来报,说那裴大人来了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现下正在偏厅内等候。于是李佑便与那韦凑打过了招呼,又让马重国带着李光弼下去休息,自己则由那下人领着去见这范阳节度使裴宽。
进了偏厅,却见客座上正坐着一个中年文官,约摸五十来岁的样子,相貌清癯,嘴角下留着几缕清须,倒生得有些仙风道骨,只是待李佑上前,双方见礼之时,却不经意间见这裴宽偶尔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端的是不怒自威。只是若换了他人见此,自不免以为这人必是官场老人,心下定然惶惶。不过之于李佑,却又不然,这裴宽的事,他倒是知道一点的。
此人虽然学识广达,又兼久历官场,日后曾直入中枢,至户部尚书,素为玄宗所重,只是碰上了李林甫,也就只能自认倒霉。原来那位李右相恐怕他也入相,内心忌之。而同时时任刑部尚书的裴敦复立有军功受到皇帝的表彰,李林甫亦有忌惮。但二裴之间却有矛盾,李林甫便趁势挑拨,使二裴愈加不能并存。李林甫怂恿裴敦复买通杨玉环的姐姐在皇上面前说裴宽坏话,致使裴宽被贬为睢阳太守。李林甫另以明迁暗降的手法,任命裴敦复为岭南五府经略等使。裴敦复稍有迟疑,便被李林甫反奏一本,以逗留不到任为由,贬为淄州太守。李林甫用计谋使二裴相继被贬,阻止了他们入相的机会。
此事一方面说明李林甫疾贤妒能,为保权位,不惜诡计百出,构陷他人,但另一方面也显出这位裴大人刚直不阿的名头倒也并非虚传,是以对于这种性情耿直的政治老人,李佑倒也并不如何紧张。
此时下人已经走开,偌大的偏厅之中只剩下李佑,裴宽二人。正在李佑心下暗自回忆眼前之人时,却听那裴宽娓娓而言,道明了此行的来意。原来他此次前来拜见李佑却是为了两件事情,一是松漠军使乌承恩纵部于边境行凶不法,二则是关于平卢节度使安禄山擅起边衅,屠灭室韦乌罗护部。前者只因那乌承恩乃开元二十年击契丹首功功臣----先锋将乌承砒的族弟,且乌承恩本人自从军以来,骁勇善战,与他兄长并称为“辕门二龙”,是朝廷用来对付契丹等族的靖边大将。原来唐廷对契丹屡加征讨,但十战之中往往只能得胜一二,而仅有的那些胜利除开为前幽州节度使张守硅所获之外,就是这乌承砒与他族弟乌承恩在信安王李祎统帅下取得的白山大捷。因此,时值契丹,奚族又复蠢蠢欲动,处置这等边关勇将也令裴宽不得不三思而行,正好这瑞王兼十道按察采访处置使到了太原城,且安禄山一事更是复杂诡秘,当下裴宽不愿多作耽搁,便前来让李佑定夺。
听完裴宽所言,李佑心下也不由犹豫起来,不过俗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事实并不见得如此,但中原久不经战,而边关多战事,是以弄的一众边将们大都骄纵肆意,听那裴宽侃侃而言,倒也不觉那人犯了多大罪名,左右不过是目无法纪而已,但李佑却知事实一定比二人了解的更为不堪,自古边疆多战事便是因许多边臣要么怯懦畏战,要么狂妄自大,不把少数民族当人看,当然这其中便有那安禄山大大的一份,言念及此,便听李佑道:“既如此,不管何人,律法无情,那乌承恩之事便由裴大人按我大唐律加以惩处,本王自会具折上奏。”听了这话,裴宽心下一定,却转言道:“但不知殿下如何看待那安大人之事?”
却见李佑微一沉思,道:“其实此二人之事,原本事出同源,不过是大小之别,轻重之异而已,但后者目前空无证据,倒也不能胡乱入罪,此事还是待我到了营州之后,直接问与安大人,且看他作何解释,到时再作了断。”他刚说完,却听那裴宽接道:“殿下言之有礼,但这证据么,本官却是有的,是那乌罗护部两个逃出来的族人,被我属下发现,现正留在我府中…”他话尚未说完,却听那李佑居然失声道:“真的,真的?”他正自疑惑,这瑞王素来沉稳,怎么现今听了这个消息如此兴奋,却也不敢不答,只道:“此事千真万确,只尚不知二人所言,是否属实,因此事牵连朝廷大员,本官不敢独自做主,这才前来请示瑞王殿下。”
他当然不知道李佑如此失态,却是因为忽然发现一个对付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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