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 思来想去总没有甚么稳妥的法子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吏治这回事一直以来便是中国的大患官吏鱼肉乡绅乡绅鱼肉百姓层层大鱼吃小鱼一般地吃下去终于把整个社会吃入了死胡同去。肃清然后****然后肃清终于又再归于**。这个传承千载连后世一些所谓得民心者也完全不能跳出去甚或愈陷愈深的周期率只要越一切、至高无上的权力仍然存在就要永远地继续传承下去桓震又能有甚么一劳永逸的办法?也只有现一处扑灭一处而已。
布 事情悬而未决眼看便到了除夕。桓震吩咐在辕门悬起了免见牌自己设宴款待属员。喧闹一番众人告辞散去已经是时近子时眼看时间的脚步就要踏入新的一年中国的历史也将有一个新的纪元。梅之焕、彭羽、黄得功、吴诚几人都住在行辕之中又都是无家无口桓震索性将他们叫了来大家一同吃饺子。几人之中梅之焕年龄最长今年已经有五十七岁。桓震硬拖他坐了上位笑道:“今日不问官职尊卑但论朋友之交长公不必拘束。”
布 梅之焕毫不客套坦然坐下反问道:“大人‘朋友之交’这四个字是说说而已还是真心言语?”桓震不明何意答道:“自然是真心。”梅之焕点头道:“圣人以朋友之义居五伦之末实有深意。夫天地交泰尽于友也臣之于君子之于父妻之于夫弟之于兄无不必须庄严奉事人之精神屈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而伸于朋友如春行花内风雷行元气内四伦非朋友不能弥缝也。”彭羽笑道:“原来长公是泰州门人。”
布 桓震茫然不知道何谓泰州却听梅之焕笑道:“不敢当只不过先伯父与李卓吾过从极密之焕青年时多读了几本焚书之类略受熏染而已。其实彼许多议论之焕并不以为然。就如卓吾所言天下尽市道之交然神州区宇尽多轻生忘死舍利取义之辈若文天祥、岳飞之流如闻此言泉下怎能瞑目!又若彼以冯道为安养斯民拯百姓于锋镝之苦者设或今日明夷对峙一朝之内尽是冯道我华夏衣冠又何存焉?”
布 彭羽摇头道:“不然卓吾虽然持论过偏可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转对桓震道:“大人欲以商富辽实在不能不读李卓吾之书。”桓震头皮麻李卓吾是甚么人他全然不知用力思索忽然想起方才梅之焕所说替冯道翻案似乎很久以前钻研五代史的时候曾经读过一篇文章便是关于这个好容易记了起来试探着问道:“李贽?”彭羽点头道:“正是正是李氏书籍多为焚禁士林流传都属传抄。长公是麻城人氏父辈又与卓吾相交想必知之更详。”桓震于明儒的思想知之甚浅关于李贽也只不过晓得他是一个反封建的哲学家而已。问道:“妙才若有不妨借给我看看。此外为何说我欲以商富辽必读李贽之书?”彭羽道:“一言难尽待学生托人转致卓吾著作大人读了便知。”梅之焕笑道:“何必托人?之焕留在甘肃的藏书之中便有只是多年不阅恐怕已经尽饱蠹腹。但之焕以为大人欲成全功卓吾之言不可以不用亦不可以尽用更不可以推而广之令人人效仿。盖彼术虽然惊世骇俗可是未免泯灭是非混乱愚民愚妇视听。圣人有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是知之必乱也。”彭羽却又与他争执起来道:“此一句难道不可读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盖至道无为至治无声至教无言民若可以自使何妨由之?若愚而不能自使当导以令知尔后冀其自使也。”桓震在旁听着两人往来辩驳只觉梅之焕仿佛并不赞同李贽的论点而彭羽却是一个泰州学派的信奉者。
布 但听彭羽大声道:“仁义者自复之术非进取之道也。方今海内多事妄谈仁义只不过徒然自困而已又何益哉?”梅之焕作色道:“君王善视黎民谨奉社稷知贤礼士是为仁;文臣死谏武将死战是为义。何得谓仁义无用?”彭羽忽然大笑道:“长公菲薄卓吾为何言语之间却频以卓吾所言持论?”梅之焕一怔这才现自己方才谈论的仁义之道便是李贽的论点茫然叹道:“之焕青年之时颇奉卓吾之法后来年岁渐长涉世渐深才觉所谓童心真心并不能立足于世更不必说货与君王为朝廷所用。既然不能济世自该束之高阁是以三十而后再不谈论。不想竟然如此根深蒂固抹也抹不去了。”
布 这时婢女送煮好的饺子上来桓震一面招呼动筷一面笑道:“我曾听人说起长公少年时候事迹方长公为诸生时御史行部阅武而长公单人匹马突入校场。御史怒令其与受阅材官角射长公欣然取弓九九中长揖上马而去时不过十四岁耳。以一少年阅尽三军英雄其不为真性情乎?”梅之焕不料桓震竟知道自己少年往事一时有些得意又有些感慨抚着花白的鬓角道:“卑职今年五十有七回顾仕途二十七载初举进士再授吏科终于巡抚甘肃总算二起二落至今日而一事不能成者岂命也夫!”
布 桓震哈哈大笑道:“命还不是捏在人手里的?长公这话放在三年之前或者我便深信不疑可是现在若要问我我却以为天下再无注定的事情只要有心便没什么办不到的。一人一代之力或者不足难道数千万人同心并力数世也会做不成功么?”对彭羽道:“方才妙才说我要以商富辽这话只对了三分之一。我非但要以商富辽更想以商富国。除此之外商之于国岂止于富而已?商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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