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手刚碰到底下的东西,一股冷滑的触感就从指尖冲上后背,像被蛇缠住。
他猛地一抖,差点叫出声。
雨还在下,砸在脸上,混着泥水流进嘴里,又咸又腥。
耳边全是水声,哗啦啦地响,像是有人在渠里挣扎。
他咬了咬牙,继续用手扒开淤泥。
指甲缝里塞满了烂草和碎泥,手指被石头划破了,但他没停。
一股臭味扑来,像是腐烂的肉混着污水,他屏住呼吸,低头看去。
一块破布露了出来,颜色已经褪得看不清,但还能辨出是校服。
他拨开泥,袖口内侧有一行字——清水二中·2003届。
林川愣住了。不是张晓雯。她的校服是2022级的。
“二十年前……”他喃喃了一句,喉咙发紧,“这地方,早就死过人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如果这具尸体是二十年前的,那说明这条渠不是偶然出事。
有人早就在这里动手了。
不是一次,是很多次。
“连环杀人……”他心跳加快,手心全是汗,“要是我现在上报,凶手会不会跑?”
他盯着手机屏幕,雨水打在上面,模糊了画面。
他知道,一旦惊动凶手,对方可能躲起来,或者干脆再杀一个。
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先拍照,留证据。”
他拍下尸体、布料、那行字,然后把泥和草重新盖回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起身时腿都麻了,但他没停,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雨打在雨衣上,咚、咚、咚,像在数秒。
他脑子里反复响着那句系统提示:“凶手是退休教师。”
“可周文远……真的动手了吗?”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更像是个引子。真正动手的,是另一个被他害过的人。”
他忽然想到赵承业。
“赵承业……回来了多久?半年?一年?时间对得上。”
那人独居,不爱说话,行为古怪。
镇上人都说他“有点问题”,但没人管。
“会不会是他?”林川越想越觉得可能,“他恨那些欺负过他的人,现在,他在报复?”
第二天,他申请去巡查灌溉渠。
后勤处,陈德海正喝茶,听他说完,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一个辅警,懂什么水利?”
“我只是配合巡警,看看有没有安全隐患。”林川低着头,语气放得很平。
陈德海冷笑一声:“别给自己找事。”
林川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不被信任,但他不能放弃。
正要走,王志国进来了,拍了拍他肩膀:“小林昨晚提供的线索,苏法医确认了。让他去吧,多个人看着也好。”
林川松了口气。
巡查时,他故意落在后面,走到赵承业家附近,停在一片杂草里。
没人注意他。
他蹲下,用树枝翻着屋后的垃圾堆。
烂菜叶、塑料袋、铁皮……突然,一只被踩扁的女式运动鞋露了出来。
“这鞋底……”他盯着纹路,“和渠边的脚印一样。”
他把鞋勾出来,一股酸臭味冲上来。
他忍着恶心,翻看鞋内侧,发现一小片烧焦的塑料片。
“高二(3)班?”他看清了字,脑子轰地炸了。
周文远带的最后一届,就是2003届高二(3)班。
“时间、地点、人,全对上了。”他握紧那片塑料,手在抖,“赵承业……你早就开始了,对吧?”
那天晚上,他没回家。
在宿舍里,他画时间线,画路线图,还偷偷联系苏晚,问了些没公开的尸检结果。
第一具尸体,死了八到十个月,肺里没水,是死后抛尸。
脖子上有勒痕,指甲里全是挣扎时留下的皮肉。
张晓雯,死了三十六小时,情况一样。
指甲里还有纤维,是蓝色的,像窗帘布。
“他用窗帘布勒人……”林川盯着笔记,“然后扔进水里,装成意外。”
他想起赵承业家那扇窗。
“那窗帘,是不是就是凶器?”
可没有搜查令,他进不了屋。陈德海还警告过他:“别乱来。”
第三天,他决定冒险。
他从档案室找来一张旧通知单,穿上维修工的衣服,提着工具箱,敲响了赵承业的门。
“吱呀——”门开了。
赵承业站在门口,脸瘦得像骷髅,眼睛深陷,右手垂着,左手扶着门框。
林川进门时,看到他瞳孔缩了一下,喉结动了动。
“他在怕。”林川心里一紧。
屋里又潮又臭,墙角堆着垃圾,地板踩上去吱嘎响。
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