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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痛觉是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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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工坊深处,奎爷那由零件堆砌的“维修站”角落,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金属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糊味。黎雨在帆布台上昏睡,废铁猫蜷缩在她脚边,那只被“修复”得光滑如新的耳朵,在昏黄无影灯下闪着微光,无声诉说着昨日的诡异。黎灰的左手依旧死寂地垂着,心脏处的炼火纹隐隐作痛,奎爷那句“烧得太干净…就真成一捧灰了”如同烙印烫在心头。

奎爷没多废话。他拖出一个布满油污、结构复杂的金属装置,形如布满电极和探针的头盔,连接着粗大的线缆和嗡嗡作响的变压器。“小子,过来。”他声音沙哑,指着装置,“想控制那玩意儿,不把自己烧成白痴,就得先学会‘锚定’。”

“锚定?”黎灰皱眉,警惕地看着那狰狞的设备。

“炼火纹烧的是记忆,是情感,烧起来痛快,烧完了呢?”奎爷粗糙的手指重重戳了戳自己左脸上那道巨大狰狞的疤痕,疤痕下的金属装置似乎被触动,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嗡鸣,“烧到最后,连自己是谁,为什么烧都忘了,就剩下一具空壳,凭本能杀杀杀…那叫活着吗?那叫会喘气的灰!”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黎灰,“‘痛’,小子。生理的剧痛!那是你唯一能抓住的、最他妈真实的东西!当火要把你脑子烧糊的时候,只有痛能把你拽回来!让你记住,你他妈还是个人!”

他不由分说,将那沉重的神经放大器头盔扣在黎灰头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与电极的压迫感瞬间传来。“这玩意儿会模拟炼火纹燃烧时神经超载的剧痛,比真的烧起来还狠!但不会烧掉你的记忆——现在不会。你要做的,就是在痛到想撞墙的时候,抓住一个念头,一个画面,一个‘锚点’,死死攥住!让它盖过那团火!听明白没?”

黎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锚点…妹妹的脸?不,太模糊了,每一次燃烧都在剥离关于她的细节…父母最后的呼喊?“保护小雨!”对!就是它!

“开始!”奎爷猛地扳下开关。

“呃啊——!!!”电流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心脏处的炼火纹炸开,沿着每一条神经疯狂穿刺、灼烧!比之前任何一次真实的燃烧都要凶猛、纯粹!黎灰眼前发黑,肌肉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熔金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皮肤下透出,瞳孔瞬间染上狂暴的金色!

“保护小雨!保护小雨!”他在熔金色的痛苦海洋中疯狂嘶喊,试图抓住父母最后的呼喊。但那声音在无边剧痛的冲击下,竟开始扭曲、飘远、变得模糊!火!焚尽一切的火要吞噬这最后的锚点!

“不够!不够狠!”奎爷的吼声如同炸雷穿透剧痛,“想想她!想想你妹!想想她要是落在博士的手术台上,落在蝰蛇那帮疯子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想想铁爪那杂碎想把她当试验品!这点痛都扛不住,你拿什么护住她?!拿你的骨灰吗?!”

画面瞬间撕裂剧痛的帷幕:黎雨躺在冰冷手术台,博士举着解剖刀;黎雨被蝰蛇手下拖拽,哭喊挣扎;铁爪的机械爪抓向她小小的身体…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混合着守护的暴怒!

“吼——!”黎灰发出非人的咆哮,熔金之瞳光芒大盛!那剧痛仍在,但父母的声音被更强烈的、因妹妹而生的极端情感暂时压下!他死死抓住了这混合着恐惧与愤怒的“锚点”!

奎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猛地关闭了放大器。

“噗通!”黎灰虚脱般跪倒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喘着粗气,瞳孔中的金色缓缓褪去,留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剧烈的心悸。那模拟的剧痛,比真实的燃烧更清晰地让他感受到了“锚定”的边缘。

“看见了吗?”奎爷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他再次重重地、几乎是用砸的力道,点着自己脸上的疤痕,“‘锚点’…哼。老子当年也以为抓住了。为了救我闺女…为了烧穿天穹的狗屁收割队…老子烧!拼命烧!烧掉带她第一次去旧世界公园看假花的记忆…烧掉她十岁生日老子给她做木头小鸟的记忆…烧掉她喊‘爸爸’时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他的声音哽住了,疤痕下的金属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共鸣那份深埋的痛苦。“…烧到最后,就剩一个念头:‘保护她’。结果呢?”奎爷猛地抬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怆与自嘲的怒火,“老子是把她从死人堆里拖出来了!但她…她连老子是谁都不认得了!她成了一具只认命令、只懂烧火的‘兵器’!灰烬工坊最锋利的刀…也是老子这辈子造得最失败的东西!这道疤,这‘禁忆装置’,不是勋章!是老子给自己刻的墓志铭!提醒老子,‘锚点’抓错了,烧过头了,就是亲手把最想保护的人,推进比死还冷的冰窟窿!”

疤痕真相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黎灰心上!奎爷的女儿…燃尽了…成了战斗傀儡!这就是过度燃烧、锚点迷失的终极惨状!他看向昏睡的黎雨,一股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他会不会也…?

“所以,”奎爷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痛,是警告,是底线!记住这痛!记住你为什么痛!别让火把你烧得连‘痛’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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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