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津虽然是西京本地人,却从未听过“梆梆肉”。的确,西京好多本地人连听都没有听过“梆梆肉”的,“梆梆肉”虽然名气不大却极具特色,其貌不扬,却异常好吃,而且这东西就是秦省特产,离开了秦省,就很难寻觅它的踪迹了。
之所以叫“梆梆肉”,是因为从前店家但凡售卖此物,都会用椭圆形的木箱装好,手执木鱼状的木梆边敲边喊,沿街叫卖,时间长了,人们只要听到“梆梆”的声音,就知道是梆梆肉来了。而“梆梆肉”素与一款叫“葫芦头泡馍”的美食一起销售,为什么呢?原来二者都是用猪大肠为原料熏炙而成,乃是一脉相承的美味。
处理猪大肠,工序繁杂,处理不好的话,很难去味。必须先将猪大肠反复翻洗摘油,再放入笊篱,在清水中反复漂洗,还要用食碱祛腻油,确保洁净后,等另一只锅里的调料汤煮沸后,将处理后的大肠放入,用文火炖煮,捞出空水。最早的梆梆肉,是在街头就地熏制的,将煮熟的猪大肠架在盛满锯末铁箱的金属网筛上,再配以猪头肉、猪肚、猪心、猪肺、猪肝、猪尾等,用精盐、麻油等调料,用燃烧锯末后余烬的白烟捂盖恶薰,满街的烟雾,引来过往路人围观,充满人间热闹的烟火气。成品色泽焦黄,平整亮鲜,熏香浓郁,咬一口细嫩筋道,齿颊留香。
陈千禾只觉自己不但唇齿间,连两颊此刻都充满香甜的味道,西京果然是个好地方啊,中华美食博大精深,品类繁多,此时此刻陈千禾为自己身为一名中国人,能享受到满满的口腹之欲,而充满幸福感。
她说:“我们闽省也有猪大肠做成的小吃,不过,和你们秦派的梆梆肉做法不太一样。”
“哦?”周小津扬起了尾音,露出期待的眼神。
陈千禾兴致勃勃介绍道:“我们闽南有一道大肠羹,这是我们闽南颇受追捧的一道美食,就是把猪大肠层层处理之后,用番薯粉拌匀,再放到大锅泡煮,将熟未熟之时,放点葱蒜,再倒入一点永春老醋,就是和尚看了也忍不住来上一口呢!”
陈千禾讲得绘声绘色,周小津的喉结随之上下动了动。发觉自己失态,周小津默了默,尔后问道:“陈小姐是闽南人?”
“我家祖籍闽南,不过爷爷定居榕州后,我们现在已经很少回闽南了,”陈千禾热情地邀请周小津,“周先生下次要是有机会来闽省,我给周先生做向导,带周先生游览榕州。”
“游闽南也可以吗?”
陈千禾愣了愣,不明白周小津为何对闽南感兴趣,脑子里快速搜罗关于闽南的记忆,心想着闽南都有哪些名胜景区和风味美食。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还是要回去做做攻略得好。嘴里爽快道:“好啊,闽东南西北,只要周先生感兴趣,我都愿意尽地主之谊。”
“我只想去闽南看看,那里有一个叫画安的小县城,不知道陈小姐有没有听说过?”
陈千禾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中国瓷都,世界陶瓷之都,虽然是小县城,可在我们闽省也是独树一帜的,此外它还特产‘三黑’‘三黄’‘三红’。”
“什么是‘三黑’‘三黄’‘三红’?”周小津不解。
“‘三黑’就是黑鸡、黑羊、黑兔,‘三黄’就是黄梨、黄花菜、山茶油,‘三红’就是红菇、红酒、红米,”陈千禾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还有还有,你听过中国红、中国蓝,你听过中国白不?”
周小津摇了摇头。
陈千禾得意地说:“‘中国白’就是指画安白瓷,这是法国人对画安白瓷的赞誉,画安白瓷制作精细,质地坚密,晶莹如玉,釉面滋润似脂,所以又被叫做‘象牙白’‘猪油白’‘鹅绒白’……”
“陈小姐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周小津还是很吃惊的。
陈千禾扬起手中的手机,哈哈笑道:“我会搜索啊!”
周小津唇角弯了弯,他低下头,掩去笑意,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又带着忧郁的神色了,他说:“我想去画安,是想去找一种树。”
“什么树?做古筝的材料吗?”陈千禾理所当然地想。
周小津微微摇头:“蓝花楹,陈小姐听过蓝花楹吗?”
陈千禾本能又要点开手机,周小津按住了她的手,说道:“传说在画安,有一种树叫蓝花楹,每到五月,树梢上就万花齐放,犹如燃烧的蓝色火焰,不论是树杈,还是花朵,全都向南,就像一个蓝衣少女,在倚窗南望。”
“望什么?”陈千禾问。
“望她的情郎归来。”周小津放开陈千禾的手,脸上的悲伤更浓了,“少女名叫晓兰,是画安首富的独生女儿,天生丽质,冰雪聪明,提亲的人踏破了首富家的门槛,奈何晓兰小姐什么达官贵人一个都看不上,偏偏看上隔壁家穷困潦倒的穷书生。穷书生也爱晓兰小姐,可是家道中落,压根拿不出彩礼钱,于是,书生决定下南洋淘金。只有赚到了钱,才能娶晓兰小姐过门,于是书生和晓兰小姐约定,三年后,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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