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不了,苏婳白日里也总昏昏沉沉的,偶尔睡着了,也总是噩梦连连;梦的也都差不多,不是梦到曲槿凉在战场上被敌人万箭穿心,就是梦到他血肉模糊地被人抬回来,每次惊醒都是一身冷汗,没过两天,她就形容枯槁仿佛重病之人,两个眼圈也是青黑得吓人。
第三天夜里,她给自己喂了些安神的药,好容易睡着了,结果梦到曲槿凉的魂魄跑到她床前,来同她道别。
她惊醒的时候,枕头是湿的。
月上中天,到处一片死寂。苏婳翻身下床,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脚跑出了归星楼,片刻没停直奔曲槿凉的厢房。
屋里没点灯,苏婳借着昏暗的月色一直摸索着往曲槿凉的床边走,她依稀能瞧见,帐幔没有放下,苏婳有些泄气,心想曲槿凉应该是宿在菡萏苑了。
她摸到火折子,把床畔的灯点着了。
昏暗的火光摇曳,她往床上望了一眼,曲槿凉正躺在那儿,约莫是听到了动静,他醒了,瞧见屋子里有人影,迅速坐起身来,问了一句:“拂儿?”
苏婳鼻子有些泛酸,她走到床前,看了曲槿凉一会儿,然后爬上了床,在他身边躺下了。
曲槿凉看着一反常态的苏婳,有些怔愣,苏婳猫着身子窝在他身边,一阵寒意也随之而来,曲槿凉柔声问:“做噩梦了?”
苏婳嗯了一声,又往曲槿凉身边挪了挪。
“怎么身上这么冰?”曲槿凉扯了被子往苏婳身上盖,却发现她一双脚悬在床沿上,脚上还沾了了些泥,便问,“你没穿鞋子?”
苏婳扭过脑袋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又看向曲槿凉,然后说:“我忘了。”
“你啊,惯会折腾我。”曲槿凉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出去了。
没多久,他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苏婳从床上坐起身,见曲槿凉把木盆放到了她脚边,然后蹲了下来。
“你做什么?”苏婳问。
曲槿凉看了苏婳一眼,一手握着苏婳的脚踝,轻轻替她拍去了脚底的泥沙,苏婳觉得痒,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曲槿凉的肩,小声说了句:“我自己来。”曲槿凉没理她,把她两只脚放进了装着热水的木盆里,轻轻替她洗去脚上的泥污。
“下回不许光着脚乱跑,仔细伤着。”曲槿凉说。
苏婳没吱声,只觉得暖和极了,又有些羞赧,还有些感动,迟疑了许久才说:“等你老了,我也给你洗脚。”
曲槿凉听了,又有些心酸,心想苏婳大概是真把他当成父兄一般,打算给他养老送终了。
“我老了,你也就老了。”曲槿凉说。
苏婳想了一下,觉得也在理。
洗完脚之后,苏婳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被子外面,眨巴眨巴的。曲槿凉在床沿靠着,两个人也没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窗外起了风,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雨声,雨声淅淅沥沥的,苏婳听着听着,终于有了困意。
她看了曲槿凉一眼,问他:“你不冷吗?”
曲槿凉摇头,说:“你睡吧,我守着你,如果还做噩梦,我叫醒你。”
“你不睡吗?”
“我不困,”曲槿凉说着,又给苏婳掖了掖被子,“闭上眼睛睡吧。”
苏婳温顺地闭上眼,可一闭上眼,她的意识又逐渐清明了起来,尤其是梦里那些场景,一幕幕都越发清晰。于是,她又吓得睁开了眼睛。
见状,曲槿凉坐直了身子,看着苏婳问:“怎么了?”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睡?”苏婳有些歉疚地看着曲槿凉,这一晚上,他真是被她折腾得够呛。
曲槿凉轻轻叹了口气,脱了鞋,在苏婳身边躺了下来,他刚躺下,苏婳就把被子分了一半给他盖着,安静了没一会儿,她悄悄把手放在了曲槿凉的胸口上,又上下左右摩挲了一番,才安分了下来。
“拂儿?”曲槿凉看向苏婳。
苏婳仰起脸看着曲槿凉,神情有些羞赧,又有些无辜,她小声说:“这里能摸到心跳。”
曲槿凉沉默了好一会儿,苏婳以为他生气了,就把手收了回去,她刚缩回手,曲槿凉就侧过身把她抱进了怀里,她脸贴着他的胸口,正好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你是不是……梦到我死了?”
“嗯。”
曲槿凉轻轻拍着苏婳的背,像小时候哄她时那般,柔声说:“只是梦。”
“你能不能不去打仗?”
“得去,这是责任。”
“……那你带上我吧,我能救你,也能救别人。”
“胡闹。”
“就因我是女子?那你教我写字作甚,非让我读那些医书作甚?”
“睡吧,再不睡天该亮了。”
苏婳叹了口气,在曲槿凉胸口蹭了蹭,听着他的心跳声,逐渐有了困意,睡意朦胧之间,她轻声咕哝:“槿哥哥,你不要死。”
翌日清晨。
苏婳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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