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那少爷你也不早说,我还以为是哪家姑娘春心难耐,偷跑进来夜袭了。”
柳如意刚想翻白眼,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这小妮子怎么现在把少爷叫的如此顺口?
他定睛一看,云兰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称谓,双颊红扑扑的,眼角直要滴出水来,比平时还要美上几倍。
一时之间,玩闹的心思起来,故意温声温语的说道:“还真是越长越美了,要不要我也送你一首诗。”
云兰长期久居宫中,哪里听过这些风月场里的撩人的话语。羞耻心之下,让她伸手拧住了柳如意的腰间,玉掌一扭,让柳如意叫唤出声,连连求饶。
“咳咳,我说门外怎么如同遭了贼,搞半天原来是有不守规矩的倌人和下人在私情幽会。”
俩人抬眼看去,屋门不知道何时敞开,左思莲身着青白色的襦裙半袖,绣绫裹胸。
倚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一杆烟枪,姿态倦慵,全然一幅还没睡醒的模样。
“我……我去打扫房间。”
云兰面颊通红的跑进了厢房,看都不敢看左思莲一眼,左思莲则斜倚着,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见到阮博士了吗?”
“没,但是出来的是国子监司业,应该也是一样。”
“司业呀……这个老女人有些古板,只会读书,无趣得很。”
左思莲伸起烟枪,嘬了一口,烟雾缭绕,露出了惬意的神情,“看来你在金陵呆不久了。”
柳如意叹了口气,上前收走了她的烟枪,打开其中烟袋,发现里面寥寥无几,质问道:“今天你又吸了这么多?我跟你说的话,你到底何时才会听?这东西有毒,有毒呀!”
左思莲慵懒的笑了一声,如若无闻,伸出双手捧住了柳如意的双脸,“真好看,我记得我外甥也长得同你一般可爱,五岁的时候我去姐姐家,还给他偷偷送了一把小木剑,被姐姐看见还责骂了我一番,怪我送的不是男孩子用的东西。”
“可他却很喜欢,之后我每次去姐姐家的时候,他就拿着木剑呀,在我身旁一圈圈着跑……跑呀跑……”
说到这里,左思莲的目光逐渐微弱了起来,如同死人的瞳孔,没有一点点生气。
柳如意扶着她进屋,俩人晃晃悠悠的走进屋内。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用再说了,最近入秋,天气变凉了,不能穿这么少。”
柳如意扶她上塌之后,去寻来了一床软被,给她披上。
左思莲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用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向了柳如意,说道:“你不知道,你不会懂,她们算准了我会在腊八节那天上门……就早我一步杀了我姐姐的全家,让我亲眼看到那血流成河的场景。”
柳如意无言,只能默默的裹住左思莲的双手。
左思莲突然泪如雨崩,带着哭腔嚎道:“我去的时候,我姐姐……光着身子,你知道她死前遭受了多大的屈辱吗?我不敢想,根本就不敢想,那背上布满了鞭痕,而我姐夫的尸首就在离她的不远处,到死眼睛都是睁的……”
这话柳如意已经听她说了无数遍,但每一次听,却仍能感觉到左思莲发自内心的绝望。
三年前左思莲就任金陵左部奉銮,而身为大公主得力干将的她有希望去洛阳担任要职,成为数百年内第一个从教坊司内走出去的官员。
可就在她风头最盛的时候,左思莲的姐姐左思敏一家全部被害,让她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而时间好巧不巧,正选在了腊八节家人团聚的那一天。
自此之后,左思莲就变得日益落魄,六神无主,直到柳如意陪她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岁月,她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精明能干。
只是心病未除,沾染上了烟枪这种祸害身体的玩意,连柳如意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我的外甥,死的最惨,他的木剑掉落在外面的池塘里,染红了整座清池……当我在假山的石峰里寻到他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这群挨千刀的贼子……”
左思莲说到这句的时候,浑身颤抖,娇美的面容也剧烈颤动了起来,柳如意见状急忙把她抱在了怀中,尽力用手抚平她的后背安慰。
“要是被我找到,我一定要宰了他们,连一个躲在假山中的娃娃都不放过……我一定要把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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