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女主事冷哼了一声,她走到了柳如意面前,用充满贬低的口吻说道:“不就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你以为谁都是只看外貌的庸俗之辈吗?本质上还不是秦淮河上卖曲的。”
这话语一出,殿内有些安静,有些才女跟着点了点头,主事说出了她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观点。
士农工商,读书人的阶级永远是排在其他位阶之前,以后在堂的每一位才女,那都是有远大前途的。
“这位主事言之有误,琴棋书画,乃古往今来的四大技艺,所蕴含的都是文学素养和底蕴。”
柳如意的回答不亢不卑,堪称标准,女主事言之一噎,只好愤愤不平的继续说道:“我听闻数年前你因为作风不检点,被母亲赶出家门,又落身红楼敛财,区区一年就谋取了二十万两的营收,我对你这种行为极为不耻。”
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听到二十万两的时候,不少才女都呆愣住了,用了好一会儿才算出来这二十万两价值多少。
一些人想到自己读书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而一个红倌人一年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有些不太舒服。
柳如意微微一笑,“没想到主事大人还真是关注我谪仙楼的营收,若是主事大人愿意自降身位,也可以来我们这儿当个账房,您意下如何?”
“放肆!”
主事马上喝道:“柳如意!本来听闻你是秦淮河的第一倌人,没有叫人把你抬出去,不要不识好歹。”
柳如意叹了口气,转身面向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说道:“我柳如意去年一整年的确是入账了二十万两纹银不假,可你们知道这钱两都用到何处了吗?”
下面的才女纷纷接耳而谈,却没一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那我就来说一说,谪仙楼的营收我柳如意和教坊司三七分成,二十万余三成到我手里只有六万两。”
柳如意说到这里,看见人群中焦躁不安的云兰,给她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继续说道:“而我朝有前朝旧规,每位倌人出行的车马,侍从,护卫,都要给教坊司交足胭脂钱,我去年不多不少,刚好交了一个整数,一万两。”
主事啐了一口,说道:“怎么,听你这意思,四舍五入赚了五万两,还嫌少?”
柳如意也不回答,而是换了个方向,张起衣袖,“刚才这位功德箱的女儒士,还未报我所捐的银两呢。”
那儒士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放下功德箱,打开了那张折好的银票。
她刚刚打开,就咽了口唾沫,满眼闪着不可置信。
“五……五万两。”
“什么!”
主事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了银票,也魔怔了一般,看着上面的五万两,陷入了痴呆。
往常穷酸女书生,都只是往里面塞几个铜板,富足一点的,也只是放个几两,她从业主事十来年,可从没见过有人出手这么大方的。
柳如意挥手制止了嘈杂的人群,继续讲道:“诸位是读圣贤书的能人,我柳如意自然不敢高攀,只是我现在想问大家,每年秦淮河上莺歌燕舞,花楼孝敬给教坊司那么多的胭脂钱,诸位可知都用在了何处?”
这问题还真没人想过,无数人都心生好奇,就拿刚才柳如意谪仙楼的营生来看,教坊司可绝对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呀。
“去年教坊司左部营收三十三万七千零二十两,右部营收十二万九千三百两,合计四十六万六千有余,礼部一分未收,都纳入国库,归户部调遣,紧急发往边疆军饷。”
“现如今,国库空虚,教坊司今年各位官员三月以后的俸禄,都还一分未到。”
柳如意说到这里,指向了手拿五万两银票的主事。
“请问,夫子庙主事你说我敛财,我该不该敛?”
台下诸人和那些儒士面面相觑,柳如意本来一人独捐五万两,就已经让所有才女自惭形秽了。
现如今又说明了自己与教坊司银两的去处,告诉大家教坊司的官员连饭都吃不上,却还是把巨额的钱财送到边关将士手中,如何能让她们心情平复下来。
那位主事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自己先前的确有些看不顺眼这些红楼日进斗金的做派,现如今知晓她们大半都要交于教坊司重归国库,一时之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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