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稀,天色将明。
伴着沉沉如水的夜色,苏子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但她觉得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全身提不起力气,只得睁着眸子,眼神沧桑地看着熟悉无比的沉香雕花床上的床帏子,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良久,或许是苏子夜眼底弥漫着的哀伤,眼眶终于是盛不下了,最后化作了颗颗珠玉,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苏子夜侧头蹭了蹭枕巾,却瞥见床边俯首趴着一个身影。
是娘亲。
原先柳大夫虽已看过,说苏子夜既然苏醒,就无大碍了。至于前面的抽搐和吐血,倒是不明就里,只说可能是体内的淤积的病灶导致。
但陈玉茹还是不放心,一直守着,后来实在困了,就趴在床沿上眯着了。
许是因为察觉了苏子夜的动静,陈玉茹惊醒过来,抬头向苏子夜望去,她看到苏子夜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醒着,紧张的神情便放松下来。只是又发现苏子夜的小脸带着泪痕,心里又是无限疼惜。
“羡儿,你醒了,怎么哭了?”
母亲的温柔,让苏子夜一阵暖意,瞬间心底的心酸与委屈尽数化作泪涌。
“娘亲,李云熠负我,还要害了我们苏家。”苏子夜凝噎。
“李云熠是谁,要害苏家?”陈玉茹一脸莫名,心道,怎么好端端地尽说胡话,莫不是梦魇了?
“云熠……是我夫君啊,娘亲,你怎么忘了?”苏子夜小脸写满诧异。
“羡儿,你……你怎么又说胡话?你现在才八岁,哪来的夫君。”陈玉茹惊惶地说道,她被苏子夜吓着了,女儿怎么这般奇怪,难不成真是魔怔了?
苏子夜本还想解释一番,但是蓦地一惊,八岁,怎么可能?
“娘……娘亲,我……八岁……那现下,是什么年月?”
“对啊,现下是中兴一十九年,羡儿,你已经昏睡整整一年了。所以你已经长了一岁,八岁了。”
中兴一十九年?
昏睡?
一年?
难道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苏子夜怔在那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李云熠,也没有什么李云琮?
自己没有死,也还没有嫁人?
自己还留在八岁这个天真烂漫的年纪,还留在这个梧桐锁了清秋的苏府老宅子里?父亲也还只是兵部的一个小小员外郎?
难道这一切不好的事,都只是场梦魇?
自己的心酸委屈与肝肠寸断,还有那一缕恨意,都是莫须有的?
而现在自己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如此简单而已?
苏子夜只觉得心里一空,继而又是五味杂陈,莫可名状。
过了许久,忽然觉得心头一松,心想,倘若真是如此,那也很好呢。
苏子夜回过神来,直勾勾地盯着陈玉茹看。
陈玉茹有些莫名,心里奇怪,问道:“羡儿,怎么盯着娘亲看啊?”
“好久没看到娘亲了,娘亲,我好想你,好想好想。”苏子夜一脸孺慕之色,仿佛心也真的变回小孩子了。
“羡儿乖……”苏玉茹不断地擦着眼泪,她的羡儿终于回来了。
仿佛一切重新开始,苏子夜略带着惊悸的欣喜,粘在苏玉茹怀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娘亲,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可怕的梦。”
“娘亲,我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呢……”
“娘亲,我饿了……”
“娘亲,爹爹呢?”
“娘亲,我真的睡了一年?”
“娘亲,我会不会现在才是在做梦?”
“娘亲,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娘亲,我这里怎么这么小?”
天已破晓,天边的曙光透过窗子洒落进来,一如苏玉茹脸上的笑意,如此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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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夜醒来已经月余,身体也终于慢慢地将养起来。
虽然依旧是瘦骨嶙峋的样子,但脸色却已显得红润了许多,多少有了些神采。
对于苏子夜醒来一事,苏府上下,自然是喜庆了一番,但同时于长安城的各家内院闺房来说,却也是多了些谈资话头。
一时间,都在说着苏家七小姐无端昏睡年许后醒来一事,苏府四小姐的名头倒是格外响亮。
此时,苏子夜坐在院子里虚晃的秋千上,歪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如霜,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嘴上嘟囔着:“小姐,别打秋千了,我们进去吧,别累着了……”
区别于如霜的紧张,在另一边候着的吟香,看着秋千上的七小姐,倒是觉着一些不同来。她看着眼前的四小姐,感觉跟原来的四小姐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于苏子夜来讲,对如霜这个丫鬟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或者说,对于现在院子里的丫鬟,除了吟香,这个一直跟着她嫁入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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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