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世民会意,李渊这才悲凉叹道:
“你懂了最好!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莫要被佛门的吹捧迷了眼睛!”
话音方落,尉迟恭离得远远地汇报:“陛下,小王爷们已找到了,就在门外!”
没有直接把人领进来,显然已说明了问题。
李渊顿时浑身一颤,干涩问道:“他们……怎不来拜见皇祖父?”
尉迟恭再一拱手,却是没有说话。
李世民连忙上前扶住快要哀哀倒地的李渊,下了御辇往外走去。
隔墙的棺中,正张开神识监控整个东大寺风吹草动的李承道露出一丝笑意。
自己这个便宜祖父,借机教子,好像不简单呢!
而且其真情流露,也算是如今局势下,唯一一个对李承道饱含善意之人了。
更遑论李承道降临大唐,这份因果,正是由李渊引起。
看来,以后少不得要跟这位太上皇多打交道了。
李渊出门看见一字排开的十三口棺木,终于老泪纵横。
随即又狠狠瞪了一眼李世民,甩开他的手,颤巍巍走向棺木。
李世民则眉头紧锁听着兵士的汇报,之后就盯着刘应的尸首,惊疑不定。
这刘应可是跟随他十余年的老人了,人尽皆知。
但他此时本该在东宫打理事务,居然出现在这里?
李世民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
那边李渊悲情稍缓,命人一一推开棺木,验明正身。
一个个看去,最终恍若用尽了全身力气,软软坐倒在当头的李承道棺前。
杜如晦此时默默将一纸祭文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拿起一看,脸色顿时如同吃了一斤大便,半晌无言。
良久,他才回过味来,道:“父皇!这栽赃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儿臣并非无人可用,何必派人人皆识的刘应?”
“更何况儿臣又岂会在文中自承已过?”
李渊只是摇头喃喃:“那又如何?此事总归因你而起!”
旋即又讥讽道:“这么急着撇清?怎不先见见你的侄儿们最后一面?”
李世民这才发现自己心乱如麻之下,应对过于冷血。
这未免有点违背苦心营造的仁君人设。
忙伏跪至李渊身前呼道:“儿臣知错!还请父皇息怒!”
李渊垂目摇头。
他之前苦心教子,为的是李家传承。
但此情此景,这些日子压抑的情感却再也控制不住。
只见他赤红着双眼恨声道:
“朕之子孙横死,他日你李二郎之子孙亦复如是!”
李世民从来不曾见自家老子这么失态过!
尤其这声诅咒,竟让自己心有所感,头皮发麻,宛如宿命降临!
赶紧补救道:“儿臣必会追查出真凶,给承道他们一个交代!”
李渊却恍若未闻,再度怔怔出神。
棺中的李承道亦不再关注李世民尴尬的演技。
反正看这样子,李世民虽关心皇位更甚于侄子们的性命。
但下令毒杀诸子的可能性确实很低。
倒是神识终于察觉到明觉和尚的踪迹!
明觉的说话声正和主殿的颂经声混杂在一起。
虽不在十丈范围之内,但细微的声波扩散,却被李承道敏锐地捕捉到。
此时明觉的语气略带慌乱。
“师祖,刘应不知死在谁手上,事恐不密!”
接着另一个清柔的声音响起,竟听不出年纪来。
“刘应乔诏带走诸王,我等不过失察奉诏而已,有何关碍?”
“可徒孙除了帮他避人耳目,还写了一篇祭文放入棺中,他只怕会借此文攀咬徒孙。”
“你实在多此一举!手书祭文,更是落了下乘!”
“徒孙只是为了坐实那些小孩的身份而已,避免日后有人指鹿为马!”
“大势在我,何必心急!”那清柔的声音又响起,“罚你面壁思过十日!”
过得片刻,又轻叹一声道:
“罢了!正当光大我佛之时,面壁之事先且记着!”
“那祭文你不过是应其所述,执笔为祭,乃超度冤魂之善举,记住了么?”
“多谢师祖开解,那……可要揭穿刘应魔相宗门人的身份?”
“勿再多事!你结识的只是宫中太监,而非魔门妖人!”
“何况,刘应背后绝非魔帅赵德言,应是另有其人,你切勿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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