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看到十五万禁军齐震响的场面,心神震动,继而神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赵顼下来,跟着走进一顶中军大帐。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帐内除了苏轼等人便再无他人,富弼朝着赵顼躬拜道。
“富爱卿来了?先请坐!”
赵顼似才发现他般,和煦的示意一眼旁边座位笑道。
富弼却是像没看到般,自顾自拱手道:“陛下面前,臣不敢坐。臣此来是特来请罪的。”
“请罪?”
赵顼讶异一声,反问道:“富爱卿何出此言?你有什么罪朕怎么不知道?”
富弼认真道:“禁军絮乱,臣身为枢密院使却久不自知,万幸天佑大宋,陛下洪福,值此之际无变乱生出,若一旦大战四起,京师禁军却不堪一击,臣当是死罪了。”
他深深拱手道:“为大宋安危着想,为天下万万子民着想,为江山社稷着想,臣愿请辞枢密院使之位,请陛下另令贤臣任此职,重振我禁军之威。”
旁边苏轼微微动容,不由望向赵顼。
向筠神色如常,落落大方,严格遵守后宫不干政的规矩,不发一言。
赵顼扫视众人一眼,最后望向眼前富弼,缓缓声道:“富爱卿此事确实有过错,但爱卿掌兵多年,经验丰富,便仍居枢密院副使的位置吧。”
这一次,赵顼没有像韩琦一样来个三请三推再到最后才答应。
那种事有过一次再来一次就显得他这个皇帝不是老道而是做作了。
且禁军变革,他也感觉有些刻不容缓。
东大营的底子虽然还没烂,可想要练成一支强军数年时间不一定能成,而想毁一支军队数月时间就足以。
其中需要不少花费时间来重塑禁军精神。
而且最靠近汴京城的东大营尚且如此,那另外三部京师大营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他不可能还走大宋的老路,只管国家经济不管军队战力,必须两样都抓,才能真正的强盛。
富弼见赵顼答应下来,也暗呼一口气,如果真闹得像韩琦那样‘颜面尽失’再离开,那他就晚节不保了。
虽然还任了一个副使的职位,在没正使的情况下他仍是武官老大,可他知道那只是安抚他的手段而已,并不以此当真。
富弼恭声应道:“谢陛下圣裁。”
外面中央校场上,呼喝的比试声连绵不绝,每有一人胜负,便响起一阵欢呼声。
尚武精神在东大营缓缓恢复。
第一校场边上,林冲小心照顾挨完了板子的周侗,沉重道:“师傅,要不我去和陛下去说说吧?您不是没向枢密院反映过这些问题,是那些人根本不听。您挨了五十大板惩罚已经足够了。”
周侗不仅是禁军总教头,也是他的师傅!
周侗不小心触碰到屁股上的伤,痛的直冒冷汗,但却仍是面不改色的颤声笑道:
“你小子懂什么?师傅今天能捡回一条命,是万幸的事,哪还能奢求更多?”
见到林冲眼露疑惑之色,周侗咧着嘴笑道:“当年我跟范相公在西北那可才是真正差点连命都没了啊。”
“当时李元昊大举入侵,范相公初到,为了能快点掌权,做到令行禁止,那可是当时杀得人头滚滚。
连那些西北悍将都变了颜色,师傅我当时也是受了一个伍长牵连,差点也被范相公直接下令给砍了!”
周侗呵呵笑道:“万幸老子命大,范相公看到我武艺不错才放了我一马,不然我早就不在人世咯。”
林冲迟疑的望着周侗,这些年要说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那个范相公明明差点将自家师傅给砍了,但在师傅口中时常最佩服的却就是那范相公。
周侗见到他眼神,笑骂道:“我就知道你听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你虽得了我武艺的真传,但要说兵法谋略,你小子还早着呢。”
林冲脸上露出羞赧之色。
周侗把手放在他身上小心的站起来,指着远方热火朝天校场豪气笑道:
“你看看,京师东大营多久没出现过这样热血盛大的场面了?这一切都拜陛下所赐。”
“当今陛下听说想变法,现在又开始对禁军着手改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侗大声道:“陛下是有着雄心壮志,不甘于眼看着大宋积弱下去,想收回燕云十六州,将西夏给真正打怕了。”
说到这,他满脸敬重,眼中透着某种狂热之色道:“大宋的武官即将要有出头之日了,林冲,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我没能在战场上军功封侯,你就来完成师傅这个夙愿!”
林冲眼中充满了坚定道:“是,师傅,我一定会完成的!”
...
不远处,正欲离开的众人正好听到这一番慷慨激昂之言,赵顼转头向李宪吩咐道:
“回去后查查周侗的履历,不要让老兵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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