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交手只一招,便断了兵器,落荒而逃。
压阵的王进暴怒如雷,一勒缰绳,打马向前,抬手一qiāng刺向云天彪的咽喉。
这一qiāng又快又狠,路线笔直,无论向左闪还是向右闪,都已来不及了。
危急时刻,云天彪把身子平趴在马背上,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
这一击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单这一qiāng的惊艳,就绝不在那林遵之下!
“竖子休走,王进在此!”那将纵马追赶上去,口中爆喝不止。
竟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王进。云天彪当然听过此人名姓,先前只道此人被高俅害死了,没想到会在此地现身。梁山泊真正是藏龙卧虎,端的不知窝藏了多少高手。
他的双臂又酸又疼,此时要是和王进对上,他怕是连三招都接不下。
身后的马蹄声越追越紧,吧嗒吧嗒的声响,犹如地狱里敲响了索命的丧钟。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当此生死存亡之秋,他必须冒险了。
云天彪咬了咬牙,猛地一勒缰绳,赤兔马倏然掉头,迎面向王进冲去。
王进万没想到他如此亡命,如此狼狈还敢回身厮斗,心念微转,手中铁qiāng已狠狠刺向云天彪的胸口。
云天彪使了个镫里藏身,一刀未出,径自向斜刺里奔逃。
他才不去和王进死磕,就算侥幸赢了王进,贼将一拥而上,他也逃不过一个死。
他在和死神抢时间,跑赢了,人生得以继续。跑输了,被贼寇挖心取肝祭奠刘广。王庆不可能招揽他的,在这件事上,云天彪颇有自知之明。
王进被甩开了。
再强的骑术,也无法弥补马匹本身的优劣。
赤兔一出,万马齐暗。
云天彪长出了一口气,就在他以为峰回路转之时,右前方陡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身高八尺,壮硕如牛,行走间自带威风煞气。
武松!
“他是步卒,赤兔一定能冲过去的,他只是个步卒!”云天彪情形安慰着自己,他既不减速,也不绕道,迎着武松狠命的撞了上去。
武松助跑了十来米,猛地双脚踩地,飞身跃起,身如雄鹰般凌于半空,一刀劈向云天彪的头颅。
时机抓得太好了,躲不开,避不得,云天彪只能将偃月刀上挡。这是一次力与力的终极碰撞,武松虎目含威,口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那一刀竟如九天霹雳一般凶威难挡,誓要斩破虚空,屠尽苍生!
只听得一声大响,青龙偃月刀竟被齐齐砍为两截。
云天彪血流双手,麻木的手指再握不住任何东西。
偃月刀掉落在尘埃里,他俯身贴在马背上,伸手想捞起刀身,却捞了一个空。
仗着马速,他成功逃过了斩头之劫,但他的心和死了没甚两样。
那把青龙偃月刀,陪他转战南北,饮过西夏铁骑的血,砍过大宋盗贼的头。无论形势多么危急,只要手心能感受到刀柄的温度,他的斗志就永远不会熄灭。
当初,他从二百多铁鹞子的围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今天,他在梁山一堆武魄凝形高手的截杀中闯了一条活路。
胯下赤兔马,手持偃月刀,他敢战天斗地。
他的刀断了。
徒步的武松不可能追得上他,一场血战之后,云天彪终于杀出了重围。
身后明明已经没有敌人了,耳边却总会响起马蹄追逐的声音。手里无刀,心中恐极,他不惜马力的抽打着赤兔,疯狂的奔驰着,逃窜着,似乎这世上已没有一寸安全之土。
也不知过了多久,赤兔猛然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轰然仆倒在地。
云天彪一头栽了出去,摔得头破血流。他来不及察看伤势,三两步冲到赤兔旁,双手捧住马头。
赤兔漂亮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嘴边满是喷吐的白沫。
不停歇的奔跑,并不是马匹致死的主因。赤兔之死,是因为它替云天彪承受了太多的力道。
如果不是赤兔,云天彪早就在一次次硬碰后呕血身亡了。
一声响雷,在云间炸裂。
天空乌云密布,片刻间,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
云天彪跪在赤兔身前,神情呆滞,面如死灰。
他终于失去了一切。
军团被灭,刀已断,马已亡,爱子不知所踪,风云庄存亡未卜,多半也被烧杀成灰了。
除了一条苟延残喘的命,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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