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艘船像是直接从水底钻出来一般,直挺挺地矗立在水面之上,虽有明月高悬,但是仍然看不清水底下是否还藏着另一半船身。
这船只虽然残破不堪,但是却十分巨大,而且半点威风不减,看上去依旧心生震撼,仅仅是露出水面的这一半船身就比鬼门为他们准备的商船大上好几倍。
露出水面的这半截船身的甲板之上在月光之下依旧一片漆黑,但船舱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灯火通明,人影交错。
从船舱的窗纸上看去,还能看到许多曼妙女子的倒影。
有吹奏竽笛的,有拨丝弹弦的,有翩翩起舞的。
这些身影就着烛火映衬在窗纸之上,跃然而动,说不出的妩媚多姿。
轻轻嗅上两下,还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吴仇他们所听到的歌声,便是从这半艘船中的船舱内传出来的。
“……原野萧条兮烽戎万里,俗贱老弱兮少壮为美……”
吴仇与闻瑾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还没来得及多惊讶一阵,一声比之前清楚许多的歌声传来,便感觉一股忧思愁绪涌上心头。
精神恍惚之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控制不住地跪伏在地痛哭了起来。
“屏气凝神,聚内力于耳门听宫!”
迷迷糊糊之间,吴仇只听见有一道声音在自己脑中炸开。
耳门?听宫?
在哪?
“手少阳三焦经!算了,你直接把整个耳朵堵住!”
正迷惑之间,耳边又传来闻瑾焦急地叫声。
吴仇心中一动,寻阳决运转开来,有天地真气汇入体内,自手太阴经而起,传入手阳明经,足阳明经,直至手少阳经,吴仇认不清哪处是耳门穴,哪处是听宫穴,心中一横,将整条手少阳经都用真气堵住。
“啊!!”
一时双臂发麻胀痛,头部像被重锤击打了好几下一般疼痛难耐,吴仇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好在虽难受,但是还是从那歌声影响中脱离而出。
抬头四下望去,刚刚出声提醒自己的闻瑾正杵着雁翅刀摇摇欲坠,脸上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正在强撑着。
而最早提醒他们屏气凝神的那名丑部大哥已经撑着剑站了起来,白色面具虽然挡住了他脸上的神情,但是从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看,想来也是不太好受。
这就是伏击朱厌他们的人嘛?
连人都还没见到,自己就已经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们宰割了?
吴仇正跪伏在地,刚刚用真气堵住穴窍引起的伤害比他想象的还大,现在他已经完全无力动弹。
只剩下满心的挫败感与恐惧正随着歌声越积越深。
吴仇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
现在这个情形,他除了等死以外,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保持清醒等死。
“……为天有眼兮何为使我独飘流,为地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
船舱中的歌声与不停舞动地倒影并没有因为吴仇放弃抵抗而停下,反而越唱越悲切。
丑部大哥依旧挣扎地站直身子,可惜身子踉踉跄跄一直没有成功。
他一咬牙,抽出长剑,对着自己左臂深深划了一剑。
疼痛与鲜血地刺激之下,丑部大哥终于恢复几分清明,但是他没有借着这一瞬间的清醒逃走或者搭救吴仇他们。
而是将自己身子站直,接着倒持长剑,两手抱剑朝着那半艘残破地大船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声说道:
“鬼门有要事需借道,还请前辈看在往日交情上高抬贵手!”
“铮——”
丑部大哥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刺耳的琴弦拨动之声响起。
接着歌声平息,舞影停歇,船舱中的灯火突兀地全都熄灭。
一道清冷高傲地声音从船舱内传了出来。
“人走道,鬼走桥,这道可不是鬼门能借的。”
“还请前辈看在掌司份上……”
“你拿付雨压我?”
歌声停止,闻瑾便脱力一般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事吧?”吴仇低声问道。
“没事,这是什么情况?”闻瑾艰难地抬头看了眼依旧躬身行礼的丑部大哥,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在攀交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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