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你在哪里?十点十五分了耶。”
“翔,发生什么事了吗?已经十一点了。”
“你不去也没关系,回个电好吗?至少让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冰河约好,星期六早上十点在飞机场会合。不过我没去,而是带著鸭鸭逛街,手机当然关机。到了十二点多,我打开手机,总共有二十多通未接来电和留言,告诉我冰河还在等。我再次关机。
下午一点,我寄了张照片给冰河,是我在十分钟前跟鸭鸭的合照,背景是飞机场前的麦当劳。按下传送键的时候,我的脑袋涨得快裂开,手在发抖,心脏跳得像打雷。原来做坏事是这么刺激的一件事,难怪没人要当好人。
当冰河提著行李袋冲到麦当劳的时候,鸭鸭已经离开了。她本来想留下来陪我面对,我坚持要她回去。我跟冰河的问题不是她造成的,没必要把她拖下水。我可能坚持得太用力了,讲话口气有点凶恶,她离开的时候脸色发青。
“你这什么意思?”冰河把手机扔在我面前,屏幕上正是我跟鸭鸭相拥微笑的照片。
我耸肩,一面把饮料里的冰块搅得喀啦喀啦响:“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跟你说我另外有约,不能陪你去玩,祝你旅途愉快而已。”
“你跟鸭鸭?”
“干嘛那么吃惊?太失礼了吧。鸭鸭虽然没有你漂亮,很多地方很可爱的。”
她咬牙切齿,美丽的脸几乎皱成包子。看她终于失去控制,我感到一股异样的快感。
“你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是很好玩啊。根据你的逻辑,我会跟鸭鸭在一起,就表示我跟你无缘,没什么好不爽的。反正等你到了英国再交新男朋友不就好了?还可以交金发的哩。”
终于说出来了,这阵子一直积压在我心里的毒气一股脑儿倾泄而出。我彷佛吃了兴奋剂,心脏跳得非常有力,心情却很轻松,完全感觉不到压力或紧张,精神好得不得了。尤其是她震惊的表情,让我痛快极了。
她原本通红的脸已经转为惨白:“你……”
“我怎么知道,是吧?只能说我不像你想得那么笨,真可惜。”
她捂著嘴全身发颤,好像要呕吐,随即开始滔滔不绝:“因为我妹妹病得很重,所以我爸决定把她送去英国治病,但是她不肯自己去,所以我……”她忽然停了下来,之前的激动瞬间消失:“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我的脑袋仍然火热,心里却一阵寒冷,可能是手上的饮料太冰了。
没必要解释?她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毫无反抗就乖乖答应去英国,为什么对鸭鸭说那种话,她居然连说明一下都不肯?
话说回来,就算她解释,眼前的情况还是不会改变的。
“是啊,的确没必要。”
我一直很想知道,她发现我劈腿后会有什么反应。会痛哭流涕,还是歇斯底里破口大骂,或是像那年圣诞夜一样,楚楚可怜地拜托我不要离开?结果通通都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把愤怒和震惊消去,换上了她的招牌笑容。仍是一样美丽,只是双眼带著红圈。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鸭鸭吗?”
我已经在脑中演练过千百遍,想出最好的用词把鸭鸭捧上天,顺便打击她。但是我喉咙梗塞,只说出一句话:「我可以跟她生活三四十年。」
她点了点头:“哦。”
本以为她接下来还有话要说,谁知就只有一声「哦」,接著她就走了。简直就像蒸发一样。
这就是她的反应。跟手机被偷的时候一样,平静接受,不痛不痒。
我望著空气发呆,过去两年的情景像幻灯片在脑中飞快闪过,然后瞬间中止,留下一片静默。兴奋感退去了,我开始头晕目眩,肠胃翻搅,冰冷的饮料让我手心刺痛。我冲进洗手间,大吐一场。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