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拱着手,慢慢的走进了德阳后殿。远远的,他听到了琴声。琴声断断续续,忽轻忽重,不成腔调,更没有一点美感,简直就是噪音。
不过,分开来听,每一个音符却很美,音质清亮,不带一丝杂质。
琴是好琴,可惜弹琴的人太差。
贾诩苦笑一声,抬起头,又叹了一口气。
袁氏兄弟跑了,因为天子的优柔寡断。一场大祸迫在眉睫,天子却还在学琴,而他分明没有一点学琴的天份。天知道他是在学琴,还是在与教琴的人**。
据说,天子这些天和蔡琰形影不离……学琴,不知道他听到袁氏兄弟出奔的消息后,还有没有这样的心情。贾诩几乎能想到天子会是什么模样,不禁开始为那架琴担心起来。
贾诩迟疑了片刻,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收拾精神,走进了大殿。
最后一面,他希望能给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给洛阳留下一个好印象,给先帝的在天之灵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他不努力,实在是天子不是中兴之主。
刘辩正坐在台上,认真的学着琴。可惜他的手指太硬,乐感太差,教琴的蔡琰虽然很用心,琴声却还是不成曲调。
“陛下。”贾诩上前施礼,轻声说道:“袁氏兄弟出城了。”
“出城了……是什么意思?”刘辩按住琴弦,琴声嘎然而止,旁边的近侍和蔡琰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万年公主的脸色一变,欲言又止。刘辩却皱着眉头,歪着脑袋:“跑了?”
殿上一片死寂,万年公主脸色煞白,唐瑛的眼神也有些慌乱,两只手紧紧的捏在一起。近侍们谁也不说话,可是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紧张,投向刘辩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异样。
很显然,他们都知道袁氏兄弟逃出洛阳城意味着什么,一场不亚于黄巾之乱的祸事迫在眉睫。当年的天子虽然昏愦,毕竟已经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多少有些经验,也有些权威,面对的黄巾虽多,却是乌合之众。而眼前的刘辩却才当了几个月的皇帝,毫无威信可言,却要和四世三公的袁家战斗,和天下俊杰的领袖袁绍战斗。
他有一丝胜利的可能吗?
“对,袁绍向东,袁术向南。”贾诩平静的说道,过了片刻,又补了一句:“臣疏忽了,安排的人手太少,不足以阻截,否则的话……”
贾诩遗憾的咂了咂嘴,刘辩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人手足,贾诩不反对扮成强盗,将袁氏兄弟斩杀在旷野之中。
这货真够狠的。不过,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刘辩突然笑了一声,一笑就收不住了。
贾诩看着笑个不停的刘辩,一声不吭,目光中有怜悯,有惋惜,还有一丝无奈。
“懦夫!”刘辩突然收了笑容,不屑的骂了一声,很没风度的唾了一口唾沫。
他想起了历史上的袁绍出奔。当时董卓用三千人马来回捣腾,吓住了袁绍,袁绍拱手交出了手中的兵权,放下一句狠话,仓惶出逃。现在,董卓被自己控制住了,没能掀起什么波浪,袁绍还是出逃了,连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并州军、凉州军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千人,而袁家兄弟手中掌握的力量超过两万人,再加上那些不在编的游侠儿,袁绍的实力远远超过他。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要先下手为强。
可是,没等他动手,袁绍自己跑了,放弃了既有的优势,要去山东。看起来,他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有一片更广阔的天地,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是怯阵,没有取胜的信心,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
官渡之战,如果袁曹双方换位,恐怕袁绍做不到像曹操那样背水一战。
贾诩眉梢一挑,不解的看着刘辩。他不知道刘辩是骂方便懦夫,是袁绍,还是他贾诩?
“陛下?”
刘辩收住了笑容,瞟了贾诩一眼。贾诩的眼神飘忽,他知道贾诩的信心已经动摇了。“文和,如果你是袁绍,你是会留在洛阳,利用手中的兵权,步步为营,还是会逃出洛阳?”
贾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刘辩的意思,嘴角不禁一挑,一抹笑意一闪即没,看向刘辩的眼神也亮了几分。在这种情况下,刘辩不仅没有像他预计的那样惊慌失措,反而很轻松的讥讽袁绍,让已经绝望的他重新看到了一点希望。
没错,袁绍就是一个懦夫。如果他有足够的勇气,根本不用离开,仅凭他手中现有的力量就足以控制洛阳的局势。难道天子不肯采纳我的计划,就是猜到袁绍会不战而退,主动逃出洛阳,将兵权拱手相让?
“袁绍跑了就跑了,这人成不了大器。”刘辩挥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曹操呢?”
“曹操……”贾诩有些后悔:“曹操只带了两个随从出城,家人都在城中,一点异常情况也没有,监视的人还以为他出城打猎,谁知道他……居然也是出逃。他出城的时候,袁家兄弟还没动静呢。陛下,臣大意了,请陛下责罚。”
“算了,你我都失算了。没算到曹操这么狠,没算到袁绍这么弱。奸雄就是奸雄,怂蛋就是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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