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沉默不语,脸色很不好。卢植这么说,是不是在替袁家说话?他不是袁家故吏,可他是马家门生,与袁隗的夫人马伦可是师兄妹,天知道他们当初是不是曾经有一腿。
刘辩悲哀的发现,身为皇帝,他却没有几个真正能信任的人。放眼看去,身边找不到几个和袁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大臣。
见刘辩不说话,贾诩开了口:“以卢君之见,该怎么办,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才能将南北军从袁家兄弟手上收回来?”
卢植语塞,半天才道:“等袁隗死。”
“袁隗才六十多岁,哪一天才会死?”贾诩慢吞吞的说道:“难道陛下应该学孝昭帝,让袁隗做霍光?袁绍不是霍光那些没用的子孙,他一旦做稳了大将军的位置,就算是王莽也不及他的手段。”
“贾诩,你这是杯弓蛇影,祸乱朝廷。一旦天下分裂,你知道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你知道陛下有几分胜利的机会?”卢植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抽贾诩,贾诩虽然武功一般,身手还算敏捷,立刻起身避开。卢植被两个卫士拉住,够不着贾诩,气得破口大骂:“西凉儿,你就是一只人面兽心的夜枭,只会带来血光之灾,你……”
卢植显然不是个擅长骂战的人,骂了两句就没词了,气得他一甩大袖,拂袖而去。
“陛下,事不宜迟,宫里多有亲附袁氏之人,一旦风声泄露……”
贾诩闭口不语,刘辩却明白了。事己至此,再犹豫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立刻和贾诩商量,做了具体的部署。城里的抓捕由吕布执行,城外的北军由董卓对付,高顺率领并州军配合,在城东进行拦截,以免袁氏兄弟逃窜。
任务安排妥当了,刘辩却并不安心。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他知道卢植说得对,不管能不能成功,都会掀起起轩然大波,如果失手,让袁氏兄弟逃出去了,更是后患无穷。
诏书写好了,就放在案上,刘辩握着印玺,却迟迟不敢落下。
……
袁隗倚在床上,病容满面,眼神凄凉。
袁绍、袁术站在床前,一身劲装,腰间带刀,一副即将远行的打扮。
前院中,数十名劲装骑士整装待发,其中就包括何逢纪、桥蕤等人。他们面色沉郁,神情紧张,谁也不说话。突然被召集起来,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按照吩咐,在这里待命。
“叔父,曹操亲眼所见,吕布与贾诩一同回城,丁原的尸身巡示营中,并州军已经被天子掌握,我们……”袁绍看了一眼袁术,低下了头:“我们的行动拖得太久了,被天子占了先。”
袁术听了,一脸的不高兴的反驳道:“你不是说你派人去联络吗?”
“好了,别争了。”袁隗摆了摆手,没好气的喝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有备无患,你们兄弟先出城。本初去冀州,公路去扬州,如果虚惊一场,你们再回来也不迟。如果……”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把目光静静的落在袁绍的脸上。
袁绍躬身领命:“叔父,我知道了。可是,你不能留在城里,万一……”
“但凡革命,总要流血。”袁隗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老了,做不得什么大事,就将这一腔血,献祭给我袁家的列祖列宗,献祭给我儒门诸贤。”
袁绍泪如泉涌。袁术听不懂,他却听得懂。他跪倒在地,握着袁隗的手,痛哭失声。袁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大声分辩道:“叔父,你太谨慎了吧。就算并州军落入天子手中,我们还有足够的优势,天子未必是我们的对手。一出城,我们可就是将所有的优势拱手相让,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岂不便宜了那个屠家子?曹操是什么货色,他的话能听吗?”
“公路,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警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定要让我袁家被一网打尽吗?”袁隗怒了,厉声喝道:“你要是舍不得离开,你就离下吧,看看最后能有什么结果。”
袁术被骂了两句,不敢回嘴,低下头,嘟囔了两句。
“快走,快走!”袁隗剧烈的咳嗽着,用力推开袁绍:“事不宜迟,切莫再瞻前顾后。本初……”他使出浑身力气,捏着袁绍的肩膀:“要努力啊。”
袁绍泪流满面,趴在袁隗的床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去。
片刻之后,数十骑分头冲出了袁府。
……
鸿池,袁绍勒住了马缰,胯下神骏的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四蹄如钉,稳稳的站住。它抖了抖脖子,鬃毛飞舞。
远处,曹操纵马而来,看了一眼袁绍胯下的白马,又看了一眼袁绍头上的幅巾,暗自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袁绍还一副名士打扮,真不知道他是因为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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