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不接的日子里,除了肚子受些委屈,小孩子总能找到属于他们的快乐。
春天一到,最先给人以春天气息的不是花,不是草,而是街上一排排的白杨树,因为每年春天它们总是比别的植物先萌发、先开花,开出的花大人小孩都叫它“杨树狗儿”。
杨树还没长叶之前,枝头上嵌满了象蜜枣核一样的小红苞,苞里藏深红的象狗尾巴一样的花,这就是人们口中的杨树狗儿。杨树狗儿挂满枝头的时候,往树上一看,是一片红。杨树狗儿是来报春的,报完春就要离开,于是,它们在枝头上呆不了几天,风一吹,就落下来了。
乍暖还寒的初春,在屋子里憋了一个冬天的领弟和张晗也终于能够走出屋门迎接这个春天,其中不可缺少的辅助工具婴儿车。
大概是因为这个呈根粗顶细且毛茸茸的东西盘起来有点象支小狗,再因为是结在杨树上,所以就叫杨树狗儿子了。
吃饱肚皮的大人们对杨树狗儿有莫名的不屑和厌恶,还有着不想说出口的感激。在之前某些饥荒的日子里,杨树狗儿曾经是他们的福音,无论味道如何,总算可以添到肚皮里。
在这个年代,关于杨树狗儿,大人刻意避讳,不会多说一句,他们害怕一语中的,再回到那样不堪回首的年月。
后来家里的日子好了,大人们终于相信饥荒的日子不会再来,母亲才忆苦思甜的把关于杨树狗的事讲给张言和妹妹听,同时还有母亲模糊的童年。妹妹将信将疑,张言相信,后来证实,母亲,父亲,叔叔。婶子,姑姑,姑父,好多好多人,虽然他们相距成百上千公里。但他们的童年惊人的类似。
“那时候我还小呢。你大舅领着我们,跑到杨树林子去,你大舅先是看好最茂盛的几棵树。就爬到树顶上去,先折断一跟树枝,然后噼里啪啦地向挂满杨树狗地枝杈打去,毛茸茸的树狗子就落了一地,我们这样的小孩子就开始往面口袋,柳条筐里面拾,等口袋筐子装满了。你大舅扛着整袋的杨树狗就回家了。”
“回到家后,你姥姥把树狗子洗净、剁碎,下到锅里入开水简单地焯一下,捞出后淋干水,一小半的玉米面、一大半地杨树狗和在一起,里面加点咸盐和花椒面还有葱花,包成窝头一样地团团,放锅里蒸,等水开的时候,气味就从锅边散发出来。清香还有些甜味,那时候你大舅,你大姨,你老舅,我总是围在锅台边,眼巴巴的等着,你姥姥因此没少骂我们馋。”
母亲描述地清香还有些甜味的东东,让张言和妹妹.手机看小说访问食指大动。妹妹于是就天真又委屈的问:“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不做给我们吃。”
再过几年,张言大了。懂事了,明白了杨树狗儿玉米团子的意义,很庆幸妹妹当时没有说出这句话来:“妈,你小时候能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可真幸福。”
母亲那时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继续说:“杨树狗儿吃久了人地脸色不好看,会变黄,吃多了还全身浮肿。你姥姥一年就给我们吃两三次。”
杨树狗儿陪伴人们度过饥荒,但它终究不是粮食。母亲轻描淡写的勾勒出她们的童年,其中除了清香还有些甜味也夹杂了些许酸涩。
张言和梧桐推着领弟和张晗走在街上,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老实,见到的一切都让她们新奇不已,眼睛骨碌碌的四处乱转。
街上已经有杨树狗散落,毛毛虫一般,张言让梧桐一个人推着车,“想吃新鲜的杨树狗儿吗?”说完朝着一棵大杨树跑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咣、咣”踹了大杨树两脚,于是,大杨树纹丝没动,震得张言脚发麻,“日了”,抱住发麻的脚,金鸡独立弹跳几下,梧桐看了张言的举动“哈哈”笑起来,领弟和张晗也不知所以的跟着傻笑。
捡起地上落下地饱满的杨树狗儿,张言小心的啃着外层的肉,细心的体会着,前世自己也曾吃过,却没有母亲吃的那么深刻,味道吗?
并不是清香还有些甜味。
梧桐看的惊讶,“那能吃吗?”
张言随手递给她一个,“能,你也尝尝。”
梧桐对哥哥是无条件信任的,学着哥哥地样子,吃着杨树狗儿外层地肉,大概还能下咽,却没觉得有什么味道。
领弟和张晗正是见不得别人有东西进嘴的年龄,咿咿呀呀地伸手便要,不管能不能听懂,张言解释道:“这个,你们还不能吃。”
“碧玉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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