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海城东南一里处有一个大湖,四周林木茂密,是这高原上难得的一处景致。而乌海城也正因此湖之名而得。
然而,此刻这里却不平静。数百名骑兵分作数队从湖边到树林中,不断来回搜索,只是虽然将偌大一块地方搅得翻天覆地,却似乎仍是毫无头绪。
过了半晌,只见那带队军官招过一名士兵,吩咐道:“你回去禀报殿下和李将军,说敌人逃到乌海,便失了踪迹。可能已经渡河南下,是否继续追捕,还请示下。”言毕,看着那人催马远去的身影,他不由重重叹息了一声:虽然力拔敌城,但还是跑了守城主将。因此,无论如何都有些说不过去。
此时,陇右,剑南二道行营节度大使,瑞王李佑正站在乌海城头向远处眺望。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目力所及处,是一队队正在拔营出城的唐军士兵。
当第一眼看见城内堆积的物资辎重时,李佑就知道,这些宝贝既可以成为唐军续进的保证,也可能成为他们的负累甚至会直接导致兵败。虽说总章三年的那场战役之所以大败亏输主要是因为副将郭待封不遵将令,但薛仁贵纵兵掳掠,不论军纪也是另一诱因。
于是,向来以史为鉴的李佑,在入城后不久,便即下令封闭库房,除开更换一些军械之外,其余一律封存。而各营唐军也奉命出城安营,李佑自己也以身作则,把大营从原先的城守府邸搬到了东城门外的军营之中。
只是当他得知吐蕃主将乞格楞居然得以潜逃,虽然此前李春仁仅以两千多人的伤亡,便攻下此城,杀敌四千有余,俘虏也有好几百人,但这消息仍旧让他有些恼火。若说走了几个小兵,自也没人放在心上,但如此突击重围之下,竟让敌军头目给跑了,这实在是大意之极了。
但他略一转念,却忽然想到吐蕃兵素来悍不惧死,如今这乞格楞居然以堂堂城守主将之尊,弃城偷生。虽说不排除他亲自回吐蕃报信之可能,但此人胆小若此却是不争之事。既然如此,那么由这人带消息回去,必定会添油加醋,这样岂非变成了好事。
须知,若吐蕃上层得知这青海之地突生变故,因为唐军可以由此长驱南下之故,心中焉能没有惊惶。而此时想来那高仙芝也已经动起手来,强攻吐蕃连云堡想必定是惊天动地,惨烈异常之役。从陇右再经安西入西域,两地一齐发动,吐蕃国内此时决无不乱之理。再加上南诏内乱发动在即,而吐蕃又一心想拉前者入伙,自然不会将此千载难逢之机拱手让出。此时的蕃,诏边境应该已经集结数万部队。所以面对多路事变,只怕那吐蕃朝臣商讨之下,究竟是否该援,以及援多少为宜都是难以促然决定的。
言念及此,他心中怒火倒消了一大半,看着伏地请罪的李春仁,当下便只略略责骂他粗心大意,其余却是一概不提。反倒将李春仁召过,低声附耳了一番。其中大部关系到稍后如何进占吐蕃石堡城,并借此击败来援之敌。
只是他们不曾想到的是,两天之后,唐军大部开拔之时,却正好是那乞格楞由捷径返回吐蕃都城—逻些城的日子。
昏黄的牛油灯下,已经蓄满长须的吐蕃大论倚祥叶乐正将一张刻满皱纹的老脸凑到一卷平摊着的羊皮纸上。
此时的他确实很迷惑,唐军居然一反常态动用三路兵马从两个方向上同时进攻,这实在颇有些耐人寻味。而与此同时,他也得知剑南一地,实力空虚,又有南诏国乱在先,此刻处境定然也非甚佳。
如果能清楚究竟哪路唐军是那迷惑之兵,那么集中兵力,便可伺机对其采取各个击破之策。只需数战,就能一举将来犯之敌击退。而后,或继续深入,或东取南诏,进而威胁剑南一道。这般计策实是稳妥周详非常。
倚祥叶乐知道如今时间紧迫,偏那乌海城守将居然还能跑回来,向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骂唐军无耻,突袭得手,实是可恨可杀。
他身为吐蕃大论,所知甚广,自不是那乞格楞所能比拟的。只见他三言两语便从对方口中套出话来,说的倒也似模似样。
他挥手命对方退下,望着这人的身影,眼中不由射出鄙夷之光。想不到啊,我吐蕃居然也出了如此飞舞废物,他心中不免深深一叹。
只是唐军战略乃至主攻方向却并不随着他的一声叹息而浮出水面。用力按了按案几边上来自西域的告急文书,他似乎已然下定决心,可最终又将调兵的印符重新放入匣中,一时竟然犹豫不决起来。
六天之前他接到唐朝安西军进围连云堡的消息,这倒并不如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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