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在徐方平扶着下来到榻上盘膝坐下,捋须思忖了片刻道:“可造之才。”
徐方平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很少有人能让这老者给出这么高的评语。
徐方平恭声道:“孩儿不太明白请父亲明示。”
老者看了一眼徐方平道:“思齐,你明白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字吗?”
徐方平点点头道:“孩儿明白,父亲是希望孩儿能见贤思齐。”
“嗯。那么,我问你何为贤?”
徐方平愣了一下,道:“有德性有才能皆可为贤。”说到这徐方平忽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道:“父亲,孩儿懂了。”
老者摇头,道:“你还没全懂。为父为你取字思齐,的确是希望你能见贤思齐。然而思齐未必是要完全学贤才的长处。能与贤才为友的本身也是贤才。而且贤才未必只限于文或只限于武。似刚才这二人,虽然文不如你但胆识武功却比你强了许多。以那牛弼为例,观他体形看他相貌便知他力大过人悍勇无匹,乃是难得的好苗子,磨练几年便是一员勇将。他非贤才乎?”
徐方平点点头,道:“的确是贤才。佑川地处边陲,时常受到吐谷浑侵扰,若孩儿麾下有此勇将佑川定可安稳无忧。”他顿了顿,又问道:“那李潜呢?”
老者捋须微笑道:“牛弼乃是可造之才,这李潜嘛,乃是可造就之才。”
徐方平纳闷的望着老者,似乎在说这不是一样吗?
老者见状道:“虽是可造之才却未必各个都能造就的出来。”
徐方平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这李潜应比牛弼更胜一筹?”
老者摇头,道:“牛弼底子好,若机缘得当日后的成就将会更高一些。这李潜就不同了,他的底子比牛弼薄了许多,但他心性已定更好造就,只是这日后的成就如何就很难说了。也许只是一城守将也许能独领一卫。”
徐方平诧异,道:“如今能独领一卫的各个都是高官显贵,他若能独领一卫岂非成就更高?”
老者不屑,道:“痴儿!我朝初立,高官显贵皆是前朝大佬及从龙之臣,只是官职就那么多,自然以高爵位屈就低官职,因此才造成独领一卫的都是高官显贵的局面。如那柴驸马,乃驸马之尊皇亲国戚,又有从龙之功如今不过任一州刺史一卫大将军。朝中高官当然要爵位更显赫之人担任。只是日后天下一统,军功难得爵位难封,高官显贵自然越来越少,以国公之尊自然也不可能再屈就低官职。所以日后一卫的大将军只怕连现在的一州刺史都不如。他们二人才多达年纪?等他们能独当一面时只怕天下早已太平多年了。”
徐方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那牛弼为何会成就更高一些?”
老者望着徐方平摇头道:“真是痴儿,让为父怎么说你好呢?那牛弼生性纯朴又勇武善战,这等战将哪个统军将领不喜欢?他自然容易得军功了。有军功自然不愁官爵。所以他反而日后的成就更高一些。”
这老者的分析精辟入理,对两人的资质性格把握的丝毫不差。若是李潜听了老者的分析只怕会吓出一身冷汗,当场便磕头拜谢。只是李潜现在正忙着送马三奎回家,根本没想到县衙二堂里徐方平父子会对他和牛弼一一点评。
李潜三人回到驿馆,马三奎先交待了一番,然后让人量了两人身材订做号衣。因为派往渭州的两名驿丁半路被劫杀身亡,身为班头的马三奎还要费心操持他们的丧事。加上他不在这两日,驿馆里还有不少琐事需要安排。因此马三奎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忙活了近两个时辰才把驿馆的事安排妥当。这时天色已到傍晚,马三奎惦念母亲儿子想起回家看看。李潜和牛弼一听立刻要求同去拜会他的老母。马三奎推让几句便同意了。
马三奎的家就住在离驿馆不远南门坊里,是一处有五间草房的小院。李潜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马三奎听到读书声嘴角不由自主露出微笑。李潜见状暗忖读书的应该是马三奎的儿子马成屹了。
进了院子,李潜看到一名七十多岁的老妇人正坐在院子里借着最后的一点亮光缝衣衫。马三奎见了老妇人,连忙点着脚紧走两步上前跪下大声道:“娘,儿子回来了。”
老妇人似乎有些耳背,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立刻无比惊喜,摸着马三奎的脸庞道:“三郎啊,你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两天可把为娘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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