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正在忧心彷徨之际忽然来了这么一根救命稻草照理说该当十分高兴传进来大加慰勉褒嘉才对。可是他听了这人名字非但全没露出半分喜色两条眉毛却反皱了起来在印堂紧紧锁成一个川字。
外面求见的不是别人正是休宁人金声官拜庶吉士的是也。此人对于崇祯皇帝来说丝毫也不陌生甚至就在前不久的一度还给他当作天降救星十分信任重用的。可是如今早已大大不同他举荐申甫申甫在卢沟一战给皇太极打了一个全军溃灭;他举荐刘之纶刘之纶却又是一个只知夸夸口谈一到动真格的便只晓得向朝廷要兵要粮的家伙。崇祯禁不住痛恨自己早瞎了眼竟会将这样的两个家伙委以重任。但若是骤然将金刘两人撤职查办一来十分有损他做皇帝的识人之明二来当此危急之际也实在不好再得罪朝廷大臣。虽说他们都市一帮吃国家俸禄的米虫可是倘若臣子们忽然都不见了他一个光杆皇帝又要如何是好?所以金声与刘之纶便给皇帝客客气气地冷藏了起来。
本打算就此不予追究没想到这两人还是不住惹他烦心一个罗里罗嗦地给申甫请恤典一个又是请京营兵又是请关外川兵自己都没加理睬他居然上表要求自行招募。招募了又怎样?还不是如同申甫一般尸骨无存的下场!连京营都难以对抗鞑子的猛烈攻势临时招募起来的市井游勇又能算得甚么。关外川兵遥不可及他刘之纶凭甚么说这种大话?崇祯皇帝心中对于战局已经大半绝望了。在这一片黑暗之中的唯一一点亮光便是正屯驻城南观望的辽兵。
现下崇祯尚不知道来的是祖大寿一部还是三个总兵都赶来了。城门已经给鞑子兵完全隔断守将寻到围城的缺口从城头缒下几个探子去都没能活着回来是以只是远远瞧着乃是明军服色却看不清打着谁的旗号。
若是只有祖大寿一人那还好办倘若桓震这个无君无父的逆臣也在那就糟了。一想到桓震崇祯便忍不住要抽自己两个耳光。袁崇焕是如此桓震又是如此自己总是养虎遗患纵容得边将尾大不掉就拿现在来说几个辽将竟然借着虏势迫他妥协长此下去他这个皇帝哪里还有半点人君的尊严!以后非得好好整顿不可。
想到以后崇祯不禁苦笑不已。能不能过得今天还不好说怎么就想到以后了?他长长叹了口气忽然觉得金声此来似乎也并非不好犹豫片刻对小太监微微点点下巴示意他传金声进来旋即仰起了头望着文华殿的殿顶不知在想些甚么。
那小太监一直战战兢兢地捕捉皇帝脸上的每个表情方才崇祯眉头深锁满脸怒色把他吓得一颗心扑扑直跳皇帝这么微一示意他竟没能反应过来。崇祯了一忽儿呆低下头来见他仍是直挺挺站在那里不由得大怒咆哮起来。那小太监这才明白皇帝叫传金声入见吓得屁滚尿流一股脑地叩头。崇祯懒得同他废话唤侍卫进来拖下去重打另叫人去传金声了。
不多时金声给引了进来拜呼已毕便道:“臣闻传诏乏人愿替陛下分忧。”崇祯没料到他如此开门见山不由得一怔。金声拜了三拜道:“臣书生素矢忠义遭遇圣明日夜为陛下忧念天下事向以食禄无功自耻。今兵逼京畿有用臣之处愿以死报陛下。”崇祯微一摆手道:“那也罢了。朕问你你有甚么法子能冲破鞑子围困将这一份诏书送到祖大寿营里?”
金声叩头道:“臣请效张巡藁人之法以惑敌军。”崇祯问道:“何谓藁人之法?”金声道:“唐时安禄山作乱叛将令狐潮以贼众四万薄雍丘城人心大恐。守城的乃是张巡对众将说道:贼知城中虚实有轻我心。今出不意可惊而溃也乘之势必折。后来城中矢尽巡乃缚藁为人千余被黑衣夜缒城下潮兵争射之久而知是藁人;其后复夜缒人贼笑不设备遂以死士五百斫潮营焚其垒幕追奔十余里而止。此虚实之道也。臣请效此法以乱敌。”崇祯不耐烦道:“这故事朕自然知道。只是你究竟要如何做法?”金声道:“请陛下准臣上城察看到时自有主张。”崇祯冷笑道:“好一个自有主张!”想了一想用力撕下龙袍一块袖子丢在地下道:“你且持此物往见祖大寿若真有命见到甚么也不必说只问他还是不是大明臣子!”说着拍案而去。
金声神情坦然膝行上前拾起龙袍对着空荡荡的御座拜了三拜起身离去。
这夜一入二更右安、永安、左安三门内一齐擂鼓虏营中听了以为明军将要出城野战慌忙操戈上马可是鼓声止息又复一片黑暗并不见半个明军的踪影。后金兵刚下马歇息鼓声又复震天响起如是者再三哪怕女真战士都是枕戈待旦也有些不堪扰累了。围困南门的是贝勒多尔衮、台吉德格类德格类与莽古尔泰乃是一母同胞都是努尔哈赤的继妃福察氏所出。虽是兄弟德格类平日对莽古尔泰的作为却甚瞧不过眼去起初还时常劝诫后来说得多了。莽古尔泰便暴躁起来。德格类生怕伤了兄弟情分又想明哲保身只好渐渐与他疏远起来却同代善、多尔衮等几个皇太极一系的贝勒愈来愈是亲近。莽古尔泰看在眼里两人时常吵闹有一回德格类指责他狂悖竟给他一怒之下掴了一个耳光。
德格类为人谨慎小心此次从多尔衮困守南城门自知虽是多尔衮的长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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