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西门大少终于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了家里。
二少和大少奶奶早已经等在偏厅了,八仙桌上也已经摆好了八碗四碟,只等大少回来就可以开饭了,见大少神情阴郁,便没人敢多问,一家人当即围着八仙桌开始闷头吃饭,吃罢了饭,大少奶奶便独自回了西苑,偏厅里便只剩下了兄弟俩。
早有下人撤了碗碟,又奉上漱口的茶水,二少漱了口,问大少道:“大哥,各家能吃下咱们家多少河川水地?”
“只八千多亩。”大少道。
“什么价钱?”二少又问道。
“每亩八两银子。”大少叹息道。
“啥?每亩八两?”二少急道,“大哥,这只是‘地’字号水地的价格!”
不知道从哪朝哪代起,关中的土地就分成了“天时地利人和”六个等级,西门氏祖上置办的两万多亩田产大多都是旱涝保收的天字号河川水地,按时下的行情,每亩至少能卖出十二两,各家却只肯出八两,显然是存心压价。
二少又问道:“大哥,你签了地契没有?”
“这倒没有。”大少无奈地道,“明天我想去泾阳林家问问。”
“大哥,你也别去林家了。”二少道,“这田产也别卖了,我已经从大德通借到了五万两银子,尽可以拿去应急,差不多可以把爹从蒙古捞出来了吧?”
“啥?”大少不敢相信道,“你从大德通借到了五万两银子?”
二少点头道:“大哥,现在你总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咱家的亏空倒底有多大?”
大少愣愣地望着二少递上来的五万两银票,好半晌后才叹息道:“二弟,看来你是真长大了,这几天大哥倒是错怪了你了,不过,仅凭这区区五万两,可是远不足以填补咱们家的亏空,更不可能把爹从蒙古捞出来哇。”
“啊?”二少闻言大惊道,“那还差多少?”
大少又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当下大少带着二少进了书房,又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将西门氏的现状以及西门守成在乌梁海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二少。
原来,西门氏欠下各家的银子倒是不多,总共也不过十万两,但是西门守成在乌梁海的麻烦却着实不小。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光绪年间,俄国商人的势力开始大举渗入蒙古,西门氏世代经营皮毛生意,乌梁海的货源出了问题,生意也就每况愈下。
三年前,西门二少与人争夺一匹好马,结果失手打死了人。
西门守成很是花了一大笔银子才把这桩人命官司摆平,又将二少送去海外留洋,遭此劫难,西门氏的生意就越发的举步唯艰了。
半年多前,西门守成顶出了十几间商铺,又找各位相与借了十万两,总共凑成了二十万两银子,北上乌梁海收购皮毛,结果到了乌梁海之后,却发现大多数皮毛已经被俄国商人预定了,西门守成只好将收购价格提高两成,结果就与俄国商人干上了。
西门守成与俄国商人相持不下,乌梁海的皮毛价格却是扶摇直上。
当皮毛价格涨到原先的两倍后,俄国商人开始通过当地牧民暗中出货,西门守成最初并没有察觉,等他察觉时却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因为此时的西门守成,原先带过来的二十万两银子早已经用完,并且还向当地牧民打了十几万两的白条了。
这时候如果停止吃进,西门氏就赔大发了,因为俄国商人以及当地牧民手中还有相当数量的皮毛,一旦这批皮毛低价流入关中,则西门氏在乌梁海以两倍高价收购的皮毛也绝对卖不上好价钱了,这样一来,西门氏岂不是连老本都要赔个精光?
所以,西门守成索性把心一横,下定决心在乌梁海扫货,也做一回皮毛霸盘,先以高价将乌梁海的皮毛全部吃进,然后凭借垄断地位抬高关中皮制品的出货价格,这样的话,西门氏不但不用赔钱,反而可以大赚一笔!
但西门守成的银子已经没了,所以只能凭着多年信誉继续打白条。
等到西门守成做成皮毛霸盘时,累积打下的欠条却已经超过了惊人的五十万两!
若是能让西门守成将这一大宗皮毛运回关中,等鞣制成皮制品再高价出了货,自然能将欠下的白条全给兑现,可俄国商人却暗中使坏,撺掇了百十家当地牧民闹事,声称西门氏要赖银子,非要先兑付银子才肯让西门守成和皮毛离境,这下麻烦就大了!
“啥,五十万两!?”二少闻言不禁倒吸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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