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憎闻言答道:“血厄剑是邪门兵器,常人根本无法与之共融,反而会被它反噬其身,
但燕南北本性混沌未开,无正无邪,脑中一片虚无,血厄剑既无法感应到他的邪,从而与之
相呼应,亦不会由于感应到他的‘正’,而被激发与其抗衡之剑意,如此一来,剑亦无正无
邪,犹如混沌初开。佛家得道高僧需超脱尘世,逾越正邪,想必得道之剑,也应超越正邪,
剑一旦‘得道’,自然有了凌然万物的无上压力,燕南北受其影响,淤塞之心智豁然开朗,
也在情理之中了。”
天师和尚怔怔地听着,良久方一拍大腿,叹道:“重师这一番话,竟与我师父所言甚为
相似!”他眼中满是佩服之色:“得道之剑…这种称谓,倒是我生平第一次听见。”
范离憎道:“血厄剑在你手中,其威力必定强于在我手中之时。”
“为什么?”天师和尚问道。
“由于…由于…有时我自觉自己心念飘浮不定。”范离憎本是凭感觉说出那一番话,
被天师和尚这么一追问,他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答复,只得含糊应对。
天师和尚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凝重之色,道:“其实人这一辈子,许多事情都是无法捉
摸透的,数十年前,我又何尝想到会成为武林中人呢?”
范离憎心想能成为悟空弟子之人,必定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天师和尚天资并非十分出
类拔萃,却能成了悟空的弟子,更是如此。
天师和尚看了看远处模糊的江岸,忽然道:“重师,你看我今日容貌如何?”
乍闻此言,范离憎大吃一惊,而那名掌舵的思过寨弟子则“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天师和尚道:“我自知此时容貌甚是丑恶,但当我如重师这般年轻时,却与重师一样英
俊洒脱。”
范离憎干咳一声,强忍笑意,道:“原来如此…却不知后来怎么发生了…变化?”
心中却道:“人之容貌在一生中虽会有所变化,却绝不会变化太大,而看今日的天师和尚,
可想象他当年绝无法与‘英俊洒脱’沾上边。”
天师和尚道:“出家人本不应该在乎容貌如何,可我的容貌之变化,却有一番不同寻常
的经历。”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与平时的心无杂念全然不同,范离憎不由沉默了。
天师和尚下意识地数着胸前佛珠,沉默良久,方道:“我出家之前,名为周宝山,重师
知道么?是了,你自是不知道的。”
范离憎心道:“周宝山这等名字,未免平俗了些。”
天师和尚接着道:“我老家在渭水支流冷水的上游,那儿群山连绵,与我所在的村子相
去十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名为空洞山,那山极高,有人说就是鸟儿一口气也飞不了那么
高,又说那山上住着神仙,有人曾亲眼看见神仙从山上飘飘然飞下来…”
天师和尚已沉浸于回忆中,他的脸上出现悠然神往之色:“我爹是个木匠,常去为官府
服工役,我娘在家中织布,还有一个比我小四岁的妹妹,叫水叶儿,‘水叶儿’是空洞山里
长的一种花名,很香很美…但我妹妹比它更美,她就像天上的小仙女一般,整天围在我身
边,叽叽喳喳像只云雀,不停地叫我哥哥,哥哥…”
他的脸上有了淡淡的温馨笑容。
“十四岁开始,我就独自一人去空洞山伐木砍柴了,每当水叶儿花开时,我就会从山上
带些回来给阿妹,她手很巧,能用细藤把它们串起,做成花篮,挂在窗前…”
天师和尚如今已是五旬开外,但此时他的神情就像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在他面前一般,而
他不再是远离人情的出家人,而是一位呵护着妹妹的兄长。
范离憎心道:“虽说出家人应该忘却前尘往事,但…此时的天师和尚却反倒更显亲切
些,也更真实些,也许世间本就不应有僧人的,有谁能够真正地无情无欲呢?”
天师和尚继续道:“阿妹十六岁那年,我特意去空洞山为她采水叶花。我知道越是高处
水叶花就越美、越香,所以我就一个劲地向山上爬,竟然一点也不知疲倦。不知不觉中,竟
让我爬到了山顶!这时,我才醒过神来,回头向下看时,只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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