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盘棋是在大头衔赛的番棋决赛上,一定会流传后世的。”吴清源坐在棋盘边用手抚摸着那一手跳,轻轻的感慨,“这样从头一直打劫到尾,所谓初棋无劫,赖皮劫,缓气劫紧气劫,生死劫,还有没能下出手的连环劫,真是打劫大全。我很相信如果把名字抹去把棋谱放到报纸上,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某个大头衔决赛的赛场。只是我很奇怪,”他看着赵向北说,“布局的时候,可不像是一名职业棋手的布局。很多业余棋手也不会这样下。”
“一开始,我很紧张。”赵向北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害臊的,“紧张的时候,我对局面会有些判断失误。”
“后面的反击很好。”吴清源继续总评这盘棋,“思考方式……很奇妙。”
吴清源听说过很多,也看到了很多,当他真的在棋盘上看见赵向北的反击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惊讶。
这种思考方式意味着什么呢?吴清源对于赵向北的这个行棋好求极端的下法,也想不出来他是从哪学来的这个。
“我该怎么教导他呢?”当弟子们和藤泽都离开之后,吴清源一个人坐在棋盘前一手一手的慢慢复盘,独自思索着。
毫无疑问,赵向北的棋才是有的,而且明显是受过系统训练的,并不是单纯的野路子出身,但为什么总是喜欢把形势导入谁都看不清的局面呢?吴清源摆到第一个劫转换的时候,他看着右边黑大块,暗暗思忖:如果换做的是别的棋手,即便瞄上了这条大龙,恐怕也不会直接开始消劫攻击,而是要借着打劫把外面走厚一些再动手,这让杀棋的把握也更大一些。
但赵向北选择的是直接攻击。
吴清源见过的棋手极多,各个流派的都有。他慢慢的回忆那些老对手们:有流水不争先创下不灭的九连霸的高川格(被他打降级了),有参加过原爆下对局的本因坊岩本薰和(被他打降级了),有风格华丽的关西总帅桥本宇太郎(被他打降级了),有日本第一位升段赛打上来的九段藤泽库之助(藤泽秀行的本家叔叔,被打降级了),有坚实的木谷实(小林光一赵治勋加藤正夫石田芳夫等等一批天才的亲传师父,也被降级了)。
也许他是跟坂田荣男那家伙学的?吴清源一个个的默数那些老对手,突然觉得赵向北的风格很像当年的剃刀坂田。
那个家伙,也是这样的一身蛮力……吴清源还是觉得不对:坂田似乎,也不会这样单纯的为了攻击而攻击,至少有必然的目的性存在,不然也不会被自己打降级。
赵向北攻击的目的纯粹是攻击,而且是那种……直线攻击?也不是,缠绕?吴清源没机会看到,也不能说了解。
如果是坂田的话,就不会留下右边的断点,最后还要后手补,放黑棋在中央出头。
而另外一个事情,吴清源已经注意很久了。就是小赵下棋总是撑得极满的问题。不管是拿白棋还是黑棋,总是要把子力的效用发挥到最大才可满足。
发挥子效没问题,但撑得太满过分寻求效用,也就留下了许多打入的位置。
战斗因此也就显得不可避免了。
难道他拿黑棋的时候,以为自己贴的是七目半么?吴清源实在是想不透,拿着棋谱沉思: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事实上,赵向北已经习惯了不贴目或者贴三又四分之三子,也就是日韩这边称呼的七目半。即便他已经尽量扭转这种观念,但思维方式已经形成,想改可就难了。
而现在这个年代,不论哪里黑贴的五目半。
“难道他从来都认为自己的贴目是一个大负担么?”吴清源把目光收回到棋盘上,继续摆下去,看着赵向北的过分和林海峰的分寸,低声的叹了口气:如果他能学会这种分寸,那么我想这盘棋林海峰恐怕真的要输。
怎么办呢?吴清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师,以及至交好友木谷实:他们在面对这种弟子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赵向北并不去考虑这些,他回到宿舍之后便闷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让还想拉着他下一盘学习的张楠有点郁闷。
“昨天,你干什么去了?”张楠在洗漱间里看到睡眼惺忪的小赵,问,“回来就睡,我还以为藤泽老爷子把你拉去喝酒了。”
赵向北摇了摇头:“不是,我下棋去了。”
“去哪?”张楠显然不知道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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