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辙那双写满了“我抓到你把柄了”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叶籍只觉得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蒸发,或者干脆钻回那个该死的箱子里永远别出来。
“文……文公子……”她声音发颤,几乎带上了哭腔,“你……你千万别声张……”
文辙用扇骨轻轻敲着手心,笑得像只偷吃了油的小老鼠:“声张?我哪敢啊?殿下您这出‘瞒天过海’、‘箱潜书院’的大戏,简直是旷古奇闻!我要是声张了,岂不是错过了后续精彩?”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却愈发促狭,“不过殿下,您这‘体察民情’的代价未免大了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给我当丫鬟?”
叶籍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文辙看着她这副快要羞愤自尽的模样,总算良心发现(主要是怕真把公主逼急了没好果子吃),清了清嗓子道:“罢了罢了,谁让小爷我心善呢。既然碰上了,总不能真让你露宿荒野或者被当细作抓起来。这样,”他眼珠一转,显然又有了鬼主意,“你就暂时跟在我身边,扮作我的……嗯……远房表妹带来的小丫鬟!对!就说身子弱,一路坐行李车过来的!反正我文小爷行事荒唐出名,多带个丫鬟也没人怀疑!”
叶籍:“……”(远房表妹的丫鬟?还身子弱?这谎能再扯一点吗?)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只能含泪(憋的)点头,屈辱地接受了这个“丫鬟”身份。
于是,叶籍,大宋最尊贵的福康公主,就此开始了她女扮男装(并没有)……呃,是公主扮丫鬟的书院求生之路。
文辙倒是说到做到,真把她安排进了自己带来的仆从队伍里,还给她找了身普通丫鬟的粗布衣服换上(叶籍穿着觉得浑身刺痒),又胡乱给她编了个名字叫“小叶”。所幸使团队伍庞大,人员复杂,多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并未引起太多注意,顶多有人羡慕文小爷真是走到哪儿都讲究排场。
车队继续前行。叶籍被迫跟在文辙的马车后面步行,没走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脚底发疼。她何时受过这种罪?偏偏文辙还时不时从车窗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关怀”一句:“小叶啊,坚持住!到了书院给你加鸡腿!”
叶籍气得牙痒痒,却只能低头装鹌鹑。(等回宫了!一定扣光你的分红!)
就在她累得快要灵魂出窍、内心疯狂诅咒文辙时,车队再次缓缓停下休息。此次停靠的地点似乎是一处风景颇佳的河畔,不少学子都下车活动筋骨,欣赏景色。
叶籍赶紧找了个树荫下的石头坐下,捶着酸痛的腿,只觉得人生灰暗。
这时,一阵清朗的读书声随风隐约传来。那声音不高,却极有穿透力,语调平和,字正腔圆,带着一种奇特的、能让人心神宁静的力量。
叶籍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河边柳树下,立着一个青衫少年。身姿挺拔如竹,手持书卷,正专注地诵读着。阳光透过柳叶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衬得他侧脸线条清俊,气质温润沉静,与周围那些或喧闹、或好奇、或故作深沉的学子们格格不入,仿佛喧嚣世界中的一片宁静绿洲。
叶籍一时竟看呆了。(这人……好像和文辙、曹司凡他们都不太一样……)
那青衫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诵读声微顿,侧头望来。他的目光清澈平和,落在叶籍(现在是小丫鬟打扮)身上时,并无轻视或好奇,只是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极淡的、礼貌的微笑,便又继续低头看书了。
那般自然又疏离的态度,反而让叶籍松了口气,没有感到任何社交压力。(好像……是个好人?)
她正想着,就听见旁边两个也在休息的夫役小声议论:“瞧见没?那位就是咱们书院有名的才子,冯京冯公子。”“就是他啊?听说学问极好,为人却最是低调清贫,这次能来,好像是得了某位大儒的举荐……”“是啊,瞧那身衣裳,洗得都发白了,真是清苦。不过人家那是真才实学,将来肯定能中状元!”
冯京?叶籍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原来他就是那个在雨中书斋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几年过去,他身上的书卷气更浓了,那份沉静却丝毫未变。
她忽然觉得,这糟心的旅程,似乎也因为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而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然而,还没等她多感慨一会儿,文辙那讨人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哟,小叶,看什么呢?看上那个穷书生了?眼光不行啊!跟了小爷我,保你吃香喝辣,看什么穷书生!”
叶籍:“……”(闭嘴吧你!)
她刚刚对书院生出的那一丝丝微弱的、文艺的好感,瞬间被文辙破坏殆尽。
前程依旧漫漫,丫鬟身份尴尬,还有一个随时可能戳破秘密的冤家同行。社恐公主的书院囧途,注定坎坷。
而那位名为冯京的少年,如同投入湖心的一颗小石子,虽未掀起波澜,却已在叶籍心中留下了一抹极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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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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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