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苏青鸾的话,那妇人转过头看了过来。
那妇人看上去同杨氏的年纪相差不远,不过三十几岁。但是额角却已经有了微微花白的痕迹。
再说她的容貌,虽然算得上是周正,细眉细眼,微厚的菱形嘴唇,红润健康的肤色,但是距离“西施”二字差得有点远。
说起来,这妇人姓席,又是卖炊饼的,所以大家就把这位“席氏”娘子戏谑成为“西施”了。
见是苏青鸾,炊饼西施爽朗笑道:“哟,这是苏家大娘子回来了?”
虽然她脸上笑着,手上的力道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松懈,从那瘦贼龇牙咧嘴呼天喊地的反应,便是可见一斑了。
苏青鸾似乎能听到炊饼西施臂弯中那人骨头缝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也感到一阵牙酸胃紧,她不由得声音中都加了三分小心:“那个,席娘子,这一位小兄弟是……?”
“他是个屁兄弟!”炊饼西施冲着地面啐了一口,冲那还在扭打的两人亮嗓门大吼,“那边两个,别打了!你们这同伙都被我抓了,你们就算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分不得半文钱的!”
苏青鸾只觉得,炊饼西施这一嗓子并不是从嘴里喊出来,而是从更深的地方——有着更强的力气和冲击力,让她的耳朵几乎都开始嗡鸣,同寻常人大喊大叫那种刺耳的声音并不一样。
若是有个行家里手在这里就能听得分明:这炊饼西施是有点子功夫在身上的,所以她的“吼”同寻常人扯脖子喊不同,是气沉丹田,由内而外发出。
在苏青鸾这样的外行人看来,虽然不明白其中门道,不过也能听出同寻常人的差异了。
这一嗓子十分具有穿透力,甚至处于闹哄哄人群之间扭打的两个人也听到了。两者的动作皆是一僵,但是他们怎么可能承认呢?于是继续推推搡搡,嘴中分辨着“凭什么冤枉好人”之类的话,只不过那架势却弱了下来。
苏青鸾虽然没有混过江湖,不过在现代的普法节目中,各式各样的骗术和偷盗团伙作案模式,都看得不少。这次“声东击西”的团伙作案,她也不是没有听过类似的案件
于是她状似不经意道:“席娘子,听说寻常百姓若是捉了贼人去官府,可是有奖赏的,咱们把手中这扒手交给县太爷,让他好生拷打,就不信问不出同伙。”
苏青鸾自然知道,寻常百姓怎会有资格要求县太爷用刑——更何况还是私刑——但是她觉得,按照这个时代“法律知识普及”的程度,一个两个街头小混混,应该是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尛說Φ紋網
果然,听到说要送去见官,还要大刑伺候,席娘子手中那扒手立刻吓得腿软了,整个哆嗦成了一团,忙不迭地招供了那两个打架的人是同伙——甚至还有两个望风的!
自然,这一串小贼被到处巡视的捕头带回了县衙,这时候炊饼西施手中掂了掂苏家被顺走的碎银子,把它拍在苏青鸾的手心里:“你且快数一数,有没有少了些什么?”
杨氏和苏广福也反应过来,他们是上了套了,连忙上前不停地朝席娘子道谢。
旁边一直看热闹的瘦猴儿忍不住打趣道:“这炊饼西施可了不得啊,三两下就把那扒手钳制住,让他动弹不得!这在家时候,老爷们儿也得吓得直不起腰来吧?”
要说瘦猴儿这人,虽然人不错,就是有时候嘴上没什么把门儿的,所以经常会“祸从口出”,比如现在——
“诶诶诶——!!疼!”
只见席娘子手臂一伸,动作十分伶俐迅捷地伸出了拇指和食指——然后狠狠地掐住了瘦猴儿那几乎凹陷进去的薄薄一张腮帮皮子,向外一拉扯,再反手一拧,瘦猴儿就开始龇牙咧嘴求爷爷告奶奶了。
偏偏席娘子不知是怎样使得力道,让瘦猴儿虽然一直在挣扎,偏偏挣脱不得,只能生生受着“咧嘴”之苦。
“瘦猴儿哥,你说你何必呢?”苏青鸾哭笑不得,“席娘子是仗义出手,才让我家免于破财,怎么到你那里说话这么难听?”
这下可好了,嘴贱出了习惯,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我错额我错额!!”瘦猴儿心中叫苦不迭,心说让你嘴欠!但是口中还要含糊不清地道歉,不然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就要被扯得豁开了。
苏广福和杨氏也过来劝,一会儿说瘦猴儿嘴上没个深浅简直不像话,一会儿又恳请席娘子大人大量别真的把嘴扯裂了。
杨婶子原本站在一旁打理着布料看着瘦猴儿闹笑话,后来看他实在被掐得有点儿可怜,也忍不住上前搭腔帮衬几句。
一来二去,席娘子冷笑一声:“今天看在几位热心的街坊邻居面子上,老娘我就不跟你这碎嘴子一般计较!赶明儿若是我还听你在这儿嚼舌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说这话的席娘子柳眉倒竖,原本看着十分和气的细长眼睛大睁开来,眸光如电,看得瘦猴儿止不住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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