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初秋时节,天气还应当有些闷热。
可一场大雨,昌溪县百姓都被淋湿了衣衫。
所以入夜后,习习而来的微风,也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光是冻饿,他们还要在天明之前,拼命赶路到靖川郡城。
不赶紧找到歇息的地方,别说老幼,就连青壮恐怕都难以扛得住。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李清源,看着后面的情况,眉头一紧。
这样下去,未等到达靖川城,恐怕就会有不少人因为感染风寒而死。
刚才打张百川,也是看他不组织百姓躲雨,恼他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不过此人心思还算纯正,李清源也没进一步再做严惩。
“张大人。”他唤了一声。
大胖子张百川赶快颠颠的跑到近前,点头哈腰道:“下官在。”
李清源伸手掏出一个小瓶,对张百川吩咐道:
“这有些丹丸,劳烦你带些县中衙役,骑快马去前面拾柴烧水,水开将丹丸投入,等队伍到了,给百姓每人一碗喝下。”
张百川算是被他一巴掌打怕了,根本不敢说个不字,点上十几个人,吆喝一声骑马便去了。
走在路上,先前那位幕僚王师爷也凑了过来。
二人并马而行,王师爷看着大人脸上,还有一个通红的手印,心中暗暗好笑。
但却没有揭短,只是道:“大人,这位是个什么来历?”
张百川被问的一愣,反问道:“你不认识他?”
王师爷心道我上哪里知道去,于是摇摇头。
谁想张百川却嘲笑道:“唉哟,老张我还以为王师爷您学问不错,原来是个无学之辈呀。”
他此时心情甚好,竟然有心思打趣自家幕僚。
可这话却将王师爷弄懵了。
怎么我不认识那人,就成了无学之辈了?
“大人此言何解?”
一行不光有他们两人,还跟着不少衙役,对此也很是好奇。
张百川见他们目光都投递过来,暗忖正好解释一下,自己被打耳光的事儿。
得让他们明白那位是何许人也!
可不是你们老爷窝囊!
于是他声调加高道:“王师爷,你可知晓,老张我这举人是怎么来的吗?”
也不等回答,张百川自顾自道:“唉,老张买卖做的不错,可文章做的就丑陋了些,考了半辈子,也仅是个童生。”
说到这,他语调一变,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但老张有钱呐!三年前,朝中出了位六首状元,老张我花了大心思,买来这一位的文章,细心研究,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听到这里,王师爷此时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但衙役们却好奇道:“老爷快说说,最后怎么着了?”
这句话刚好搔到他的痒处,张百川满脸笑意,得意洋洋。
“再然后?”
“老张我就接连中了秀才,接近着,又中了举人,再然后,就做了你们老爷!”
“哈哈哈!”
王师爷是读书人,自然明白六首状元的分量,他骇然道:“大人您是说,刚才那位就是……”
张百川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指着自己一侧通红的胖脸,得意道:“没错,打老张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六首状元李清源!”
可一旁的衙役们却面面相觑。
假如刚才没听错的话,那位俊俏小哥儿,好像是清河县令呀?
不是和老爷同级吗?
为什么他挨了揍,反而如此得意?
……
……
靖川郡城作为一郡之地的治所,当仁不让的是一郡最繁华的地点。
尤其交通更是四通八达。
从周围州郡过来,进入靖川辖域,首先就要先到靖川城。
这也是古代城池的一个特点。
这些城池在建筑之时,就会扼住交通要道。
不光如此,通常还城墙高大,易守难攻!
从前日开始,自镇南郡、安溪郡,就有不断向着这里逃来的难民。
但现在这些难民,只有少数乡绅大户得以入城。
此时城门口,乌泱泱的已经聚集了无数灾民。
俗话讲,人到一万,无边无沿。
这些难民,接连出二十余里,少说也有十余万!
这么多的难民在城下,当然也有人维持秩序。
沿着城门外,设有三个粥棚,更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你有什么东西呀?”
队伍最后方,两个兵士,审视着刚排进来的一个难民。
这难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明显是冻饿了有几日了。
“军爷行行好吧,我闺女饿了两天了,您二位就让我排个队,领一碗粥喝吧!”
两个兵士一听,脸上立时露出不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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