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急递铺都有年轻力壮的铺兵,他的工作就是,在四十五分钟内跑完十里地,把信传到下一个急递铺。
在这种接力跑的情况下,信件只需一天就能送到蜀王府。
送信会很快,来人就没有那么快了。
即使蜀王府派人骑马赶来,最少也要两天时间。
在这之前,要将孟申荣的尸体送往县衙。
顾季同有些为难的看着乔震,征求他的意见“子良,你愿意同我一起将大荣的尸身送到来福县吗?”
乔震看了唐悠悠一眼,点头应承下来。
顾季同现下没有别的可信任的人,乔震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管他愿不愿意被牵连,也已经被牵连了。
现在,没人知道孟申荣到底为什么会死去。
乔震是把尸体捞起来的人,也是尸体第一见证人。
即使他回了家,后面还是要被传唤问话的。
到时候就没有今天这样客气了。
与其如此,不如一直呆在顾季同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顾季同可以直接给蜀王府传信,说明他与蜀王关系匪浅,有了顾季同这棵树,他至少不会被牵扯太深吧。
“愿为老师分忧。”
“好,为师替大荣谢谢你。”
在查明孟申荣的死因前,他的尸身暂时不能动,也不能做法事。
门外依然喧闹无比,人人庆贺这新年。
门内却如同另一个天地,耀眼的阳光撒在身上也觉得出奇地寒冷。
唐悠悠搓一搓冻僵的手指,站在乔震身后。
顾季同看着孟申荣单薄的中衣,命人将葛氏将刚做好没多久,准备开了年就送给孟申荣的大氅拿出来。
蓝底镶白边的氅衣,盖在孟申荣的身上,清幽的蓝光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惨淡。
最后,才让人找出干净的白布,小心将孟申荣的尸身盖好。
下人又买来临时的棺材,将尸身小心放入棺材中,点上一盏随身灯,有人时刻守着。
另找人送信给孟申荣的家人,入殓棺材和白事行头都需要家人准备。
葛氏伤心之余,也让人撤去家里的彩色装饰,摘下头上珠翠,换上素服。
下人们的手脚很快,仅仅一个时辰后,乔震和唐悠悠都拿到了一身裁剪得体的素服。
准备妥当后,乔震夫妻和顾季同带着孟申荣的尸身,前往来福县。
今日是大年初一,他们傍晚的时候,才能上路。
一路上,有仆从边走边撒着纸钱。
车身挂了一朵白棉布绢花,连拉车的牛身上也栓了一朵白花。
白色的孔方灵钱,压在红色爆竹废墟上,平添了几分凄凉。
顾季同眉心紧锁,紧抿着唇,路上很少说话,只在每次停下来休息时,跟孟申荣说,“大荣,我们走了五里路了。”
“大荣,我们快到县衙了。”
他像平时一样说话,语气保持着镇定,面色也尽量从容。
但唐悠悠看了,莫名就觉得眼眶有些湿。
有的人,明明没有哭,却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悲伤。
大约戌时(晚上九点),一行人才到达县衙。
来福县比来福镇更加繁华,即使已经到了平常该睡觉的时间,街上依然有不少百姓。
时不时有烟花冲上天空,瞬间炸开后,照亮了县衙门口的青石台阶。
牛车停稳的时候,乔震看见台阶的角落似乎有个黑影。
“谁!谁在那!”
顾季同等人皆是一震,角落的黑影似乎动了动,然后他站了起来。
“你们是谁啊?孟县令回来了吗?”
在火光的照映下,乔震等人看清了黑影的样子,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
乔震没有回答他的话,顾季同问“你是什么人,为何睡在这台阶之下?”
“我等孟县令啊,他说等他回来,我家就有粮食吃了。”
“家里还等着开锅,可我已经等了他好几天了,他都一直没有回来。”
顾季同和乔震对视一眼后,顾季同让人抓住了他。
“你们干嘛?你们凭什么抓人?大人,我没犯法,我就是来等孟县令的。”
乔震叹了一口气,“孟县令回来了,我们只想问你几句话,一会就让你走。”
汉子听见孟申荣回来,便不挣扎了,甚至不用人抓,他很老实地跟着进了县衙。
孟县令是个好官,他不会伤害老百姓的。
“孟县令回来了,他在哪儿呢?”
汉子四处寻望,站着的人,一个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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