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
夏。
骄阳似火,闷热难当。
仅是早上八点,空气已经燥热起来。
陈然久久伫立在父母卧室的门前,上面暗红色的血迹尚未干涸。
这冰冷的一幕是如此熟悉,又遥远和陌生。
陈然低头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心脏、肚子。
或许得益于重生灵魂融合后的缘故,身体需要适应两份灵魂的重量,身体素质陡然增强。
年轻的躯体里奔涌着旺盛的生命力,充满朝气。
看了一眼墙上挂历,陈然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1993年8月25日。
这个日子记忆深刻。
原本他的家庭在这个年代还算优渥。
父亲陈文金脑袋很活,在80年代后期,便带着老家几位的亲戚,来到彭市西关做起了家具生意。
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家具店从一间门面发展到七个并排门面。
陈家也在市里买了新房,甚至还买了这个年代最为紧俏的熊猫牌彩色电视机。
但是在1990年,连续几次大旱给彭市工农业生产带来严重损失。
特别是88年那场特大干旱。
全市受旱面积超过35万公顷,粮食减产4亿公斤。
在这个背景下,彭市决定增辟水源。
于是一条北起彭市京杭大运河,南至洪泽县洪泽湖的人工运河项目就此诞生。
同年11月初,彭市地区组织30万民工利用冬闲时间参加此次人工运河大会战。
42年前,这批民工的父辈曾经在淮海战役中用80多万辆小推车,帮助大夏赢得国战。
如今,家家户户的成年男丁即便是身在外乡,也都纷纷返回,参与这场关乎家乡命运的会战。
陈然至今记得那个难忘的冬天,他时常同小伙伴路过那片喊着劳动号子的工地。
即使是在下雪的夜晚,田野里白茫茫一片,工地上却留不住一点雪的痕迹。
在灯火通明的工地上,来自彭城各地的男人从早晨一直忙碌到深夜。
也正是在这次运河会战中,父亲陈文金重逢一位离家多年,在外做煤炭生意的发小。
从这位发小的口中得知大夏将在93年最终放开煤炭价格,并轨市场。
嗅到商机的陈父,决定拿出全部积蓄,并向亲友借款,共计73万,全部投入到煤炭市场中。
这是这个时代发家的人的共性。
所有报纸、媒体、新闻讲述的都是普通人一夜暴富的故事。
在这个年代,从不缺乏孤注一掷豪赌的人。
但是也正是这个规则混乱的90年代,葬送了不知多少人的命运。
后世常常笑谈90年代初发家的人,大多背负原罪。
因为都集中在三类人:
想尽办法贷款成为老赖的、倒卖批文的、以及在改制中把股份变私有的。
因为这就是一个模糊灰色的荒蛮时代。
资本在混沌初开的土地中,野蛮生长。
陈文金在进行两次顺利的煤炭买卖后,信心爆棚,不断吸取亲朋好友的投资。
直到第三次,陈文金购买的煤炭被查出为电力用煤,不允许对市场流通。
一瞬间,钱没了,煤也被扣了。
陈家众多亲戚积攒一辈子的血汗钱也都石沉大海。
陈文金在种种压力之下,精神出了问题。
1993年8月25日凌晨。
陈文金在自家卧室突然发病,对着自己的脑袋整整砍了8刀。
陈然今年开学读高三,虽是暑假,却要提前半个月返校补课。
一大早就收到跑来报信的表哥崔毅的通知,赶紧请假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母亲又让自己回家取钱。
这一天,是陈然的人生转折点。
不久后,面对娘家亲戚的催债,陈母服农药自尽。
过了两个月,姑父崔勇为了赚钱给父亲治病,和同乡南下前往羊市打工,最终杳无音讯。
一年后,表哥崔毅为了寻他,带着五百块和一包煮鸡蛋孤身南下。
没想到在羊城火车站碰见歹匪持刀抢劫,见义勇为牺牲。
上辈子,陈然用了二十年时间,总算重新变成有钱人。
可是此间亲朋,除了抚养他的年迈姑母,再无旁人。
“咚咚咚!”
敲门声响,外头传来表哥崔毅的声音:
“然然,钱找到没,大舅那边等着急用呢!”
陈然推门而出,看着表哥陈然健在的样子,嗓子突如其来有些哽咽:
“表哥……”
崔毅显然会错了意,以为陈然是被近期家中出现那么多事难过呢。
他勉强挤出笑容,安慰道:
“大舅的事情别担心,吉人自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
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