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猛烈的咳嗽，而他苍白的脸上和唇上也终于带了点血色。
伴随着喉咙处的腥甜味儿，男子睁开了鹰隼般阴鸷无光有些茫然的眸子，身子也开始回温。
鸦羽般的长睫眨了一瞬，盖住了他眸中滚滚的滔天恨意……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寒意，竟冲淡了虞妙妙体内的热气。
身下开始有源源不断的暖意传来，她不由得向内靠拢又缩了缩身子。
虞妙妙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是梦，又不尽是梦。梦里的虞妙妙还在叶府自在地玩耍，虽然自小没了娘亲，可爹爹却十分宠爱她。
直到后来边疆连年的战火不休，爹爹离去，只留下了后母和几个女儿，几人排挤欺负她。
也再也没人为虞妙妙撑腰了……
她于是离家出走要去战场找爹爹，爹爹没找到，却意外救下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奈何狗咬吕洞宾，苏醒的少年竟对她喊打喊杀！
想到这儿……不知为何，心里酸溜溜的，虞妙妙眼底滑出了一滴清凌凌的泪，顺着脸庞，滴落在他眉心。
沈长苏还未平息方才的情绪，抬眸便见一个小脸灰兮兮头发凌乱的女子趴在他的身上。
胸口被压得隐隐作痛，可他受伤了，重伤，竟无力把这该死的女人踹下身去。
沈长苏于是拧着俊眉试图看清这细细抽噎的女子，莫名烦躁。
一滴泪水温温热热的滴落在他眉心。
……
虞妙妙幽幽转醒，睁开双眼的瞬间打了个冷战。
她圆溜溜的杏眼正对上了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月光不知何时静悄悄地散落，倒映出他眼中一个小脸大眼还略带婴儿肥的女孩。
“！”
虞妙妙有点发愣，眼前的人生得极美，凤眸微扬，眼尾一处泪痣在月华下隐隐映现。
是阳刚中带着一丝羸弱意，若数九寒天中傲然竞放的点点血梅。
她忽然想到灵山阿婆曾给她讲的故事。
“我听说眼尾落痣之人上一辈子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因死后执念经久不消，难渡忘川，孟婆就把那份回忆凝成泪痣，永远陪伴着他们。”
他还是那样看着她，默不作声。
同样的说法，他第二次听到。
虞妙妙脸上还挂着两道委委屈屈的泪痕，以一种极其尴尬的方式压在他身上。
感觉那处柔软抵在他盔甲处，不由得红了脸，她双腿乱蹬借力滚了下去。
被踢到的沈长苏更上涌出了一口血来，又强压了下去，眼神简直要冒出火来。
黑暗中，虞妙妙星眸一亮，锁定了不远处尸体堆旁一把紫色弯刀。
刀已出鞘，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她立即凑了过去，摸回了那把刀。
随身空间里她探了，毒和草药一应俱全，其他没有什么，看来以后得添置些武器。
“你没事吧？”
虞妙妙向他跑去，他的目光很是复杂，从方才到现在一直盯着她。BiquPai.CoM
那眼神应该再说“你觉着呢？”
她柳眉微蹙：“你别这样恶狠狠地瞪着我了，我可是会救你命的恩人。”
虞妙妙熟稔地卸下他月光下斑驳的银甲，一块通红的熟玉斜挂在他的脖颈处，上刻一只纹着金边儿的红狐，看起来很是值钱。
可她目光被胸口露出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窟窿吸引走了。
除了新伤，还有很多已经结了痂或者留疤了的旧伤，或深或浅，纵横分布，有些狰狞可怖。
他能活到现在，虞妙妙都替他觉得不容易。
好在小脸白皙俊朗，仿佛不和身上匹配一般，他好像有股不顾自己死活儿的帅法，虞妙妙如是想。
她仔细检查着他胸口的伤口，然后盯着他的脸，与他对视。
声音软糯动听：“小美人，相信我吗。”
“嗯……我虽然没医治过人，却救过不少野鸡野兔，家里的鹦鹉也是我救的，算得上半个神医吧！”
男人喉结微动，脸侧到一旁不再看她，很嫌弃的闭了眼，只留给她一个俊美的侧脸。
虞妙妙取回方才那把弯刀，盯着他长长的羽睫，笑的娇憨。
她没羞没躁地追问：“英雄救美，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嘴上虽然说个不停，虞妙妙小手却快准狠的剜出了胸口箭头。
男人只是紧闭双眼，闷哼一声，额头汗珠细密。
毕竟沈长苏觉得这点小痛，和上辈子的万箭穿心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他宁愿铭记那样的痛苦一辈子，才不至于让重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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