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亲卫送上加急传回的密信,李少初看过后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全在预料之中。
亲卫已经退了下去,他坐在那儿沉思片刻,终是要做这逼她最后一步的恶人,强行狠下心来,他大步迈出殿门,直奔未央宫去寻阿潆。
不想却扑了个空,贴身侍奉她的宫女忠心耿耿,死跪在原地也不肯告知去向,李少初见状冷笑,已经知晓了答案,他前脚撤走亲卫,后脚她便迫不及待地赶去,甚至叫他忍不住怀疑她今日在早朝上晕倒是装的。
夜色已深,梨花阁只剩下守在门外的内监,见他要进去,虽不阻拦,脸色却不免尴尬,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压抑之下脚步愈发轻稳,进了烛火未灭的屋内,扫视一周不见人影。
阒静之中隐隐传来一缕不寻常的声音,令他立刻僵在原地,反应了一瞬才继续向内室的床榻走近,又立刻停住了脚步,五步外便是垂下的幔帐,遮挡住全部的旖旎。
身旁架子上的联珠瓶无辜遭殃,被他拂手扫到地上,碎裂之声乍响,打断一切春情。
李少初怒叫道:“你给我穿好衣服出来!”
他在院中等了她半炷香的工夫,看到她一张脸仍旧泛着淡淡的红晕,怒火愈旺,用力扯住她的手腕就要走。阿潆挣扎,不愿随他离开,适时雀仙也已整好衣袍,缓缓走了出来,立在门口与他遥遥相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叫人看不出深浅的淡笑,委实可恨。
李少初挪开视线,强行扯着人走出梨花阁,顺便踢起落在门口的御剑,满身煞气地回了未央宫。
听到动静赶来的宫女悉数被他呵退,两人直接进了寝殿,他将人丢到床上,随手捞过挂在架子上的衣袍,丢在她的身上:“瞧瞧你这幅样子,赶紧脱掉这身脏衣裳!”
阿潆看他震怒,反觉心头畅快,拂手甩开他丢来的衣袍,坐直后虽是仰视他,语气却更像审问:“皇叔就没有女人么?”
“不如你会享受!”他愤声答道。
“那还真可怜。”她语气风凉地嘲讽,还有恃无恐地理了理衣衫,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李少初只觉颅内的那股炽火愈盛,已经将理智焚成灰烬,突然上前将她按倒:“我可怜?放心,我很快就不可怜了!”
她抬手便是一掌掴上他的脸,与他撕打起来,厉声言道:“畜生!你是我皇叔!是我父王亲兄!”
“那又如何?”
“好,如你所愿,你既做了,就算答应我放过他,再不能杀他……”
“你做梦。”他骤然停住了动作,嘴角扬起嘲讽的冷笑,下出最后通牒,“我告诉你,陈将军长子已死,消息明日便会传到朝堂,他活不得!”
更不必说他眼下就已经恨不得亲手将那人杀掉。
阿潆满眼震惊,摇头道:“我不信,你骗我。今日早朝才传回被俘的消息,即便人已经死了,也不会这么快就……”
“我骗你?孤寒城一战是我回朝前亲自下的决策,陈将军之子带兵做诱饵,抱着的便是必死的决心,战场之事,本就凶险,我骗你什么?”
他站起身整理衣袍,顺便平息了怒火,看她伏在床沿悲泣,最后的怜惜令他收回险些说出的嘲讽之辞——他清楚得很,她的眼泪绝非是为离国痛失一员大将而流,她只是舍不得雀仙罢了。
两人枯坐整夜,一言不发,直到天边泛青,李少初再度拾起地上的御剑,丢到她身旁,并亲自躬身半跪在她面前,帮她穿好鞋靴。
“你没有时间了,别忘记君无戏言。”
阿潆拿起御剑,先是直冲向梨花阁,待进了院门后又缓下脚步,恨不得将这条石子小径走上一生似的。
迈进门槛的瞬间,她惊讶地看到雀仙正坐在窗边的榻上,却是背对着门、背对着她。
他显然听见了脚步声,拨弄了两下琴弦,虽然不过是段支离破碎的琴音,她知道那是他喜欢的曲子,更觉悲痛。
“看来一夜未眠的不只我一个,可是下定决心杀我了?”
他明明背对着他,却像看到了她手中的剑一般,阿潆下意识将剑藏到背后,没有答话。
这倒是如他所愿,她但凡张口了,反倒叫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当初一念之差,虽愧对于你,仍想正式地同你道别,否则早已回到故国。正因一念之差,注定所谋之事功亏一篑,如今我也累了。我在这梨花阁内多待一天,父王对我的期待便少上一分,如今定然已将我放弃,我即便回去也是一死,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我对你的感情不多,这些便够了。”
阿潆已经泪流不止,唇间咬出一丝难闻的锈味,血饮入喉。
“说这些话,并非是为叫你心软,遗言罢了。有句话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想到你还有数十年要度过,若是全然怀着恨意,倒也能活出一口气,可是那样太痛苦了。你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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