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阿潆恰巧掀开珠帘,捕捉到那抹足以令人终身难忘的身影,顷刻间她懂得了何为命运使然,何为一见误终身。
那一刻阿潆无暇去想眼前人极有可能不是行宫外的抚琴之人,只那一眼她就已经认定,刚想张口将他叫住,一阵明显快且急过銮驾仪队的脚步渐渐逼近,来人头戴斗笠,脸蒙面巾,手执刀剑,定是刺客。
亲卫坐在马上连忙拔剑,此番前来砀山随行的只有一位内监,便是昔年阿潆跳下梨花树时按倒的那个,名唤小郁子。小郁子连忙收回支在外面的拂尘,人恨不得扒在阿潆的车舆上:“这这这,这是……”
定北王派回的亲卫始终护在她的车舆周围行进,阿潆倒是丝毫不惧,然说时迟那时快,两队人马迅速擦过,安然无恙,刺客一剑砍上那青衫公子的背部,怀中古琴飞落在地,亲卫首领率先将刀收鞘,此地为多国边界,本就是个易生杀乱的地方,更非离国疆域,刺客不是奔着阿潆而来,他们自然选择袖手旁观。
眼看着又一刀划上青衫公子的手臂,阿潆再忍不住,给了小郁子个眼神后大叫道:“何人放肆!”
小郁子心领神会,嗓门更大地朝着前方侍卫喊道:“还不快将刺客拿下!就任他们惊扰国主銮驾不成!”
狐假虎威他最是在行,侍卫立刻下马,不必亲卫出手,数量上已经胜过那些刺客,将之层层围困住,为首的刺客叫嚣道:“哪国贵戚的銮驾?此乃江湖恩怨,贵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侍卫纷纷看向小郁子,等他传达阿潆的旨意,小郁子讨好地仰视阿潆,就等她一句话。
那瞬间她脑海中想起的是温润如玉的公子抚琴的画面,庆幸刺客不曾伤及他的手,否则怕是再无福分听他一曲了。
阿潆眼中闪过一抹凛光,轻轻动了动嘴:“杀。”旋即放下珠帘,不愿多看一眼那般血腥的场面。
小郁子重新挥舞起手中的拂尘,厉声下令:“杀,全都杀了,赶紧的,今日还得回宫呢!”
侍卫立刻出手,短暂与刺客发生打斗,以刺客纷纷倒地为止。接着那些侍卫手脚麻利地将尸体拖到路边花丛中,一簇簇的玉簪花经血更艳,接下来的一年里倒是不必再愁花肥。
亲卫首领见状同阿潆言道:“国主,刺客既已解决,可否起驾回銮?”
阿潆再度掀开珠帘,瞥向不远处强忍伤痛弯腰捡琴的公子,言道:“救人救到底,将那受伤的公子送到我的车上。”
小郁子素来对龙潆言听计从,即刻命人将那青衫公子押了过来,亲卫首领不愧是定北王手下的人,那般固执强势简直与她的皇叔如出一辙,冷面言道:“国主不可,暂且不论此人来历不明,凡夫俗子如何配与国主同乘一驾?”
阿潆回道:“那你也一起上来,便不单是我与他同乘了。”
亲卫坐在马上垂首:“属下不敢。”
“不敢?你忤逆我的时候可想过不敢?”
小郁子见状已令侍卫将人送上车舆,阿潆自然不会蠢到就这么和一个陌生人同乘一架驾,指着小郁子说:“你,上来。”她又转头问那亲卫首领,“如此总行了罢?”
亲卫首领答道:“国主,还需搜身,以防他携带利刃,对国主不利。”
阿潆长舒一口气,决计不与他置气,她并非畏惧这么个亲卫首领,只是觉得无形被远在北地的长辈管束着:“小郁子,你来搜,他粗手粗脚的,怕是能将人脖颈折断。”
“得嘞。”
小郁子将车帘挂起,在亲卫首领的注视下搜起那青衫公子的身,发现这个人还真是清贫得很,身无旁物,唯有一尾断了弦的古琴。摸到腰间时,小郁子忽然收手,惊讶地倒跌了两步,举起沾满鲜血的掌:“他他他,他腰腹也中了剑,还在流血!”
亲卫连古琴都没放过,仔细查探后确定并无机窍,才将古琴递回车舆内。阿潆脸色阴沉地坐在原位不动,看小郁子不断用锦帕揩拭掌心的血,看那青衫公子双唇泛白地闭目靠坐,显然已经晕厥。
“亲卫将军,可以动身了罢?再迟上些,人便要死在车里了。”
“回銮!”
古道略有些颠簸,小郁子不敢与阿潆平起平坐,屁股只搭了个沿,随时都会掉下去一般。而被救之人随着车舆的晃动紧蹙眉头,想必伤口仍在渗血,阿潆连忙掏出自己的锦帕丢给小郁子:“你给他捂着些伤口,否则真要死在我车上了!”
小郁子捧着锦帕的手发出细微的颤抖,嫌恶地看一眼对面姿态狼狈的人,他倒并非觉得这人如何的脏,只是受不得难闻的血味,他的掌心现在还黏着血丝呢。更可怕的是,这人如今一动不动,指不定何时就一命呜呼了,死后冤魂岂不是会缠上他……
阿潆见他不动,冷笑道:“怎么,连你也学会忤逆我了?”
车内铺着珍珠毛地毯,小郁子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旋即毫不犹豫地将手连同帕子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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