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气爽,云水镇外的大路上,一辆半旧不新的驿站马车粼粼而行。
一个半大男孩掀起的车帘,探着脑袋往外看,圆乎乎的脸上,两只眼睛晶亮有神,他的眉毛长得有那么一点点特别,像是一个八字似的搭在额下,看起来莫名多了几分滑稽感。
男孩身旁,坐着一名老者,看起来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扎成一个撒乱的小揪,面容虽然苍老,还蹭着黑灰,但五官端正眉眼清明,一看年轻时候就是个美男子,尽管如今落魄了,穿得粗衣布衫,也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
驿车上除了两个大包小包,来云水镇投奔亲人的小夫妻,就只有这爷孙两人。
那小夫妻像是逃难的,衣着狼狈面容憔悴,上车没一会儿就靠在一起打起了小呼噜,他们的行李几乎有小山高,杂乱地堆在脚边,把坐在对面的爷孙遮了个严严实实。
“爷爷,我饿了。”
马车行过,孙小行看着一个行人肩上挑的肉干咽了咽口水,扒在窗户上扭头道。
“再忍一会儿,进了城就带你下馆子。”
孙修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干瘪的果子,掰成两半,把小的那一半塞到孙子手里。
“看什么,我也饿。”
孙修一边啃果子一边教育自家孙子。
“我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纪小的,扛不了饿,万一饿坏了,没法做生意,还要花大钱看病,那咱们都要饿肚子。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剩下你一个人,还不得变成小乞丐,到时候连这样的半个酸果子都没得吃。”尐説φ呅蛧
“那我孝顺你,这半个你也吃了吧。”
孙小行翻了个白眼,把手上那小半个酸果子扔了回去,自己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颗脆枣,咔嚓咔嚓嚼了起来。
“小东西,都知道藏私房了,哪来的。”
孙修一看有枣子,扔掉手里的酸果子,强行镇压没收了小孙子的腰包,从里面摸出一颗枣子扔进嘴里。
“走的时候,小花偷偷塞给我的。”
孙小行也不是第一次被老不修打劫了,连气都懒得生,靠在窗边把啃光的枣核扔掉,一般没精打采地道。
“小花?哪个,孙家的还是李家的,老拖着两条鼻涕的黄毛丫头?”
孙不修又摸出一颗枣,一边歪头想了想。
倒不是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实在是骗…忽悠得人太多了,一时间对不上号而已。
孙修是个职业半仙,说白了,就是专业忽悠,咳咳,专业普救众生的,原本在家乡经营数年积攒了不小的名气也置办了些产业,按步就班地娶妻生子传宗接待,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泄露了太多的天机,遭了报应,一年的时间老伴儿子媳妇相继亡故,只剩下他和小孙子相依为命。
伤痛之余,孙修觉得是自己这半仙扰了亲人的命数,决定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守着自己的庄子田地,好好地把小孙子培养成人。
可惜天不从人愿,因为名气太大,即便办了金盆洗手宴,上门来求卦的依旧源源不断,大部分被他拒之门外,只有一次例外。
那是一天夜里,庄里庄外一片安静,老人家觉少,他发了半宿的可,好不容易培养了点睡意正打算上床休息,房门就被人一脚喘开。
两人黑衣人,一个拿着刀,另一个夹着他的小孙子,铁塔似的堵在门口,开口没别的事,就是求一卦。
孙修如今是个体面人,多少年没见这样的阵势了,一时间真有些傻眼。
但他好歹年轻时也经过事,更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性子,只是刚扬起眉毛的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成功遗忘的过去,死亡的气息化为沉重的迷雾,再度笼罩在他的身上。
只那一瞬间,孙修就意识,眼前的两人绝对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对象,对方一如既往,从不做多余的事情,打蛇永远在七寸上,如果想保住孙子的小命,只有一条路,就是听话。
那一晚,他按照两人要求,卜了一卦。
在黑夜人离开的当晚,他就马不停蹄地卷了包细软,连夜带着小孙子逃走,连偌大的家产都来不及处理。
第二天傍晚,他就听到了消息,清河赵家一夜之间被屠灭满门,全家上下百十余人皆尽惨烈,鸡犬不留。
孙修知道这事自己绝对拖不了干系,赵家虽然被灭,赵家靠山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为了保住自己和孙子的小命,只好从此在天下游荡,以避灾劫。
只是他活了小半辈子,只精通这一门手艺,其他的一窍不通,这把年纪现学也来不急,。
只好重操旧业,继续在江湖上流窜,原则是不算大只算小,只耍嘴不动真格的,靠着他多年的忽悠的功力,倒也不愁吃喝活的逍遥自在。
这一次,他们游荡到翠屏峰附近,在几个村子里流窜一圈,捞了些油水,听说云水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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