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安世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叶缘也很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城隍一脸诧异。
“我见你们已经见面了,还以为叶先生早已经知道了,原来先生竟然不知道吗?”
叶缘:“……”
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真的以为我真的无所不知好么?
经过城隍的一番解释,二人总算明白了过来。
“原来夜游神是以才气定人选,我还以为自己是叶先生指名道姓邀请的呢。”
张安世神色复杂。
本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被看重了,没想到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叶某不过是想给学堂找个蒙学老师,区区蒙学老师,要求能有多高?若真让我指名道姓去选,我也不可能选到当过宰相的您啊……”
叶缘哭笑不得。
“可先生您分明说过,要寻个德才兼备的老师。”
城隍也很茫然,难道自己理解错了叶先生的意思?
“我那不过随口一说……”
叶缘郁闷说道。
他能怎么说呢?
怪城隍太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吗?
三人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半晌之后,忽然间齐齐发出笑声,紧接着看到了对方的样子,像是传染了一样,笑得更加激烈了,几乎到了前俯后仰的地步。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乌龙。
为小学请个老师,结果请到了刚退休的宰相。
此事说出去,怕不是让天下人都要凌乱。
“有趣有趣,没成想竟是这么个来龙去脉,难怪叶先生见了老夫,丝毫也不知情的样子。”
张安世心中的疑惑顿时消除,不明白的地方全部都通顺了。
“我若是知道老丈竟是曾经的宰相大人,定然更要恭敬三分!”
叶缘打趣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出去吃顿面,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居然就是当过宰相的大人物。
尤其是想想张安世之所以来到桃山县的缘由,可真是个大无语事件。
“叶先生是否恭敬我不知道,那娄县令若是知道老夫的身份,只怕是无论怎么冷嘲热讽,都不会轻易离开咯。”
张安世笑着说道。
叶缘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娄向高对功名利禄有着极其狂热的追逐心,如果让他知道张安世的真正身份,那肯定是不要脸面的往上贴的。
张安世虽然现在被罢相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所拥有的的声望以及政治资源,都是娄向高梦寐以求的。
想到娄向高像狗皮膏药贴着的画面,叶缘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其实娄县令不算什么昏官,他不贪财,不害民,有想法,有能力,只是对官位看的过重了些。”
笑完之后,叶缘为娄向高说了一句公道话。
虽然他和娄向高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成不了什么好朋友,但心中的评价其实是还可以的。
至少他将桃山县治理的很好。
“老夫不认同这一点,读圣贤书,就应该要懂得圣人的道理,做官难道只是为了升官发财吗?没有这样的道理,若那娄县令是个庸才也就罢了,可偏偏有些能力,为何却不能维持一颗赤诚之心呢?”
张安世惋惜一叹,不止是为娄向高,更为了天下无数和他一样的人。
“圣贤书教的当然都是大道理,但所谓大道理,往往看起来冠冕堂皇,真的套用到人的身上,才会发现其实并不适用。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哪个读书人不想这样呢?可是难啊,就比如说娄县令,贫寒出身,想要改变命运,想要光宗耀祖,想要位极人臣,有错吗?叶某觉得没有什么错。”
叶缘倒满了城隍带来的美酒,举杯说道。
“人都有私欲,想要从天底下找到第二个如张相这样的人,是很难的。欲成大事者,应当洞悉人心,有的人欲望重是好事,有欲望才有动力,无欲无求,反而会惹人忌惮,被人孤立。”
这一番话,是叶缘有感而发。
他将张安世当做忘年交,而且对方做过宰相,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前世著名的几个“贤相”的命运。
比如王安石。
命运和张安世何其相似?
先后两次罢相。
张安世听出了叶缘的规劝之意,其实类似的话别人也对他说过不少,但过去总是听不进去,可今日不知为何,或许是他离开了权力中心,心态改变了,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这番话是叶缘所说,竟然引起了他的深思。只不过,也只是深思罢了,并不可能立刻就改变他,他若是这么容易被改变,也不可能私底下被人称之为“张铁头”了。
“叶先生这番话说的鞭辟入里,老夫受教了,不过老夫也有疑问,既然娄县令这样的人是可用之才,可是为什么老夫却从叶先生这里看到了疏远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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