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确诊之后,家里最长来的人便是孙大夫,妈妈在极度难以忍受病痛折磨的时候才会叫我或者老温去请孙大夫,那时候我上小学,每天除了学校便是田间地头或者在家中料理家务,在学校我只有一个好朋友,但是她在隔壁村,所以除了上学的时间我是没有伙伴的,村东头的会去找村西头的伙伴玩,当然村前头的也会来找村后头的伙伴玩,我在村后头,却没有人来找我,其实即使找我我也不会去,因为妈妈离不开我,我是她唯一的安全感,那时候姐姐在她姥姥家那边的邀请下去了内蒙,说是在那边给她找了工作和那边舅舅家的姐姐一起打工,不然我还可以当她的小尾巴虽然我经常被甩掉,但每次当尾巴都当的乐此不疲
其实在两种时候我特别期待有伙伴来找我,哪怕一个伙伴也行,一种是桑葚绿的争着红、红的抢着紫的时候,一种是婆婆丁漫山遍野野蛮生长的时候,不为别的只希望有伙伴能会爬树帮我摘点枝头大个头的桑葚,能和我搭伴儿去野地挖野菜,家那边蛇多的吓人,去院子里摘个西红柿或者辣椒经常被吓得跳高高,我想尽我所能让妈妈尝尝鲜,时至今日我仍然不会辨识雨后的哪朵伞是能吃的哪朵伞是有毒的,这是我最遗憾的,这也是当时我力所能及之内唯一没有让妈妈尝到的鲜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除了寒暑假来我家抄作业会有伙伴来找我,其余我都是在跟院子里的鸡玩,在房前屋后给它们抓蚂蚱逮蜻蜓,后来又多了只总是朝我晃尾巴的土狗也是我的伙伴
又到了一年桑葚争先恐后成熟的时候,一个周末我趁妈妈熟睡的时候溜了出去,打算弄个盆满钵满回来给她惊喜,她大概让病痛折磨的太虚弱了,我不能体会到她的病痛只知道她的嘴唇像拿了画笔画上了紫色口红一样,喘气也是那样有气无力,我必须快去快回,我害怕地里的蛇,草地里野甸子上最容易窜出蛇来冷不丁吓人一跳而且妈妈在等我回来她醒来看不见我会着急的
不用多走冤枉路,我知道一处地方有颗很大的桑葚树,结的桑葚也特别大,我拿着袋子兴匆匆的跑向那里,已经幻想着自己手指、嘴巴、舌头都被染成紫黑色的样子了,天不遂人愿,等我到的时候刚有一帮孩子扬长而去,我恨自己没用长得不够高大,我讨厌自己的无能不会爬树,一边自责一边低头寻觅着期待能在地面上伸手可得些完好无损的桑葚,也不知道捡了多久大概绕着这颗树冠遮蔽的一圈吧,有个放牛的叔叔问我怎么不摘树上的,后来得知原因之后这个叔叔帮我上树摘了好高处好大的桑葚,向他道谢之后我如获至宝般提着装满桑葚的袋子往家跑,路上还看见了几个干枯的杨树枝我一遭拖回了家,这是烧火的好材料,我多干点活老温就能少发点脾气,妈妈也就能过的相对舒心一些,没有人愿意天天聆听各种指桑骂槐
到家之后妈妈还没有醒,我先压了些井拔凉水清洗了桑葚然后稍微泡了一会儿,尝了一颗有丝丝凉意之后,我抱着盆来到妈妈头前,将一颗蘸水的桑葚放到妈妈嘴唇上,妈妈轻轻咬住我的手微笑着睁开了双眼,抬起手摸摸我的头,我开心的笑了,妈妈开心我就开心
有一天下午没到饭点呢老温可能是干活饿了,在院子里拽了颗婆婆丁舀了一汤匙大酱就吃起饭来,我刚写完周末的作业,我知道妈妈肯定也想吃了,可是老温只拽了一颗院子里再没看见别的,看来我只能出去挖了,但是再过会儿动画城就要开播了,我不想错过,要想挖到婆婆丁又想不耽误看电视,那只有去不知道谁家的开荒地里试试手气了,就在我家院子后面走百来米就到了,我曾经在那里见到过连成片的婆婆丁,今年这片地的主人在这里栽了很多葱,长势很好,我不失所望在那里挖到了很多婆婆丁还有很多大脑奔儿,后来上了大学才知道大脑奔儿叫薤白还是味中药,到家之后妈妈要陪我一起摘野菜,我拒绝了妈妈只让她陪着我看着我弄就好,妈妈就在旁边唱着歌陪我,我也给妈妈舀了大酱,那是拿家里的黄豆烀好之后做成酱块子然后发酵而成的土大酱,晚饭妈妈就着蘸酱菜吃了好多饭,我也吃了好多饭,时至今日,我仍然保有和妈妈共同的喜好——爱吃蘸酱菜
新闻联播时间到了,老温溜达回来刚进屋没几分钟,后脚就有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怀里揣个手电筒也进门了,在屋门口倚着门框指着我说
“你们家老二今天挖野菜去了吧?上我家开荒挖的,还顺走了我一垄葱叶,掐葱叶也行,反正没几天就能长出来,关键你这多祸害人呐,在半拉腰全给我拧下去了”
“我没有,我们家有葱我拿你们家的干嘛,我是去你家地里挖野菜了,可是我并没有祸害人,走路我都是缕着垄沟在走的”我急切的看着老温,前所未有的希望他能替我讲句话
“你这孩子还嘴犟呢,都有人看见了,谁看见我就不说了,没人能冤枉你就承认了吧”
“温暖,你到底有没有掐她家葱”妈妈很认真的询问我
“我发誓我没有,你不相信我吗妈妈”
“孩儿她二姑”这是屯子里住着按辈分得来的称呼
“温暖不是这样调皮的孩子”妈妈帮我解释着希望能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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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