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老朱将陆鹏之事,一一讲述给马皇后。
后者听得悠然神往,含笑道:“这少年人,还真是有趣得很。”
“可不是吗?咱到现在还看不透那小子。”老朱想起那神奇的小院,就不禁怀念起来。若不是政务繁忙,他真是想天天呆在那里。
“既对妾身有再生之恩,于理应该亲自向他道谢才是。”马皇后轻声道。
“等你身体再好一些,咱带你去瞧瞧小家伙。不过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咱的身份,妹子你可别露了馅。”
老朱说到此不由开怀大笑,马皇后也不禁摇头失笑。
“父皇、母后。”
这时,随着温柔的声音,八公主端着一只茶盘,款款走了过来:“你们一夜未合眼,还请注意身体才是。”
换上少女宫裙的福清公主,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充满了优雅清逸的韵味。她的生母郑安妃当年便是艳压六宫的绝世美人,可惜生了她不久后便病逝,从小是由马皇后带大,彼此间也是如同亲女母女一般。
老朱此时正心情大好,欣然道:“还是乖女儿懂事心疼咱。”接过茶杯,却见女儿嘴角含笑,眼中闪闪发亮的模样,便知道刚才自己夸赞那陆小子的话都被她听了去。
老朱顿时不爽,将茶盏放到一边:“哎,终是女大不中留。不行,越想越气,咱非得好好收拾那小子一顿不可!”
八公主顿时又羞又窘,俏脸羞得通红:“爹爹!您……您欺负人!”
老朱不禁大笑,小八这样温柔害羞的个性,逗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马皇后也不禁莞尔,将八公主拉到怀中柔声抚慰。
正自其乐融融之时,忽听内侍大声喊道:“太子殿下到——”
几人都是一怔,随即便见太子朱标匆匆行来,进门行礼,却是脸色凝重。
老朱皱眉道:“标儿你这是……”
“父皇!您封锁那灾民营地,只许进不许出,但是……五弟现就在其中!”
“什么?”老朱顿时惊怒交加,“老五怎么会跑到哪里去的?”
“您也知道五弟喜好医学,召集了一批医师编著那本什么普济方。前日他听闻营地中有人以奇怪偏方治好咳血之症,便带着人去查证至今未出!”
“这……这混小子……”老朱满脸怒容,却又忧形于色。马皇后也是秀眉紧蹙地站了起来。
五皇子周王朱橚,正是她亲生的,母子情深岂能不担心。
“能将老五接出来吗?”她轻声问道。
老朱在殿中转了一圈,凛然摇头:“不行!营门已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才将这瘟疫控制住,他在里面已呆了两日,现在出来让大家前功尽弃么?咱已下令只许进不许出,他是咱老朱家的种,就好好在里边守着!不是喜欢研究这些么?这也正是他的机会!标儿你可听清了?”
“儿臣遵旨。”朱标抱拳。
“哎……”老朱喟然长叹一声,此前的轻松气氛完全消失,转头向马皇后道,“皇后你身体还未大好,陪咱熬了这么久,且去睡吧。嗯?标儿你还有事?”
见朱标并未告退,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不禁更是眉头大皱。
对这太子,朱元璋哪儿都满意,唯独觉他过于宽仁优柔。
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
“禀父皇,还有一事。儿臣担忧五弟去查看之时,在那营地外遇到一人,他竟是要孤身进那营地里去……”
“什么?”老朱也是诧异,那灾民营地封门之后,里面注定是极危险混乱,还得慢慢来妥善处置,现在竟有人主动进去?
“他去干什么?找死么?”
“父皇,那位小先生说,只有他亲自进去过后,才知道里面的情况。那数千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你等会……老大你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老朱霍地站起身,眼中精光大盛。
“他是太医院一名普通医官,姓陆,名鹏……”
当地一声,福清公主手中的茶盘跌落在地。
老朱气得将手中一本书往朱标脸上扔来:“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不拦着?这种傻话听他干什么?咱大明就他一个能人?”
朱标也懵了,这是父皇第一次对他发这般大的火。
他直到此刻,仍忘不了当时那小医官孤身赴难的决绝身影!
当时那少年医官身边,莫名其妙地跟着一大群锦衣卫,还有一帮乱七八糟的江湖人。
所有人都在拼命苦劝,但他仍是执意前行,哪怕那营地内已经乱成一团,号哭四起。人人都视其中如鬼蜮,只有他义无反顾!
深受儒家影响的朱标当时感触至深,震撼无比。
虽万千人吾往矣!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在营地封门前一刻,他步入其间之时,大明太子朱标神情肃穆地长揖至地。
身后,禁军将士、锦衣卫、江湖人士以及众多的百姓,尽皆默默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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