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郊外。

无名山，山上苍木遮天。

大雨滂沱，淅淅沥沥。

山路崎岖，路迹上车辙深深。

五万黑甲秦衣将士，并排而上。

黑色“潮水”尽头，一辆宽大的马车，华盖摇曳。

雨水清脆，孤鸦翩飞。

一个伟岸的男子，身穿一袭黑龙蟒纹长袍，头戴九珠冕冠。

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按剑，立于马车之上。

行至山头，一座坟场的墓碑被大雨冲刷发亮。

黑龙蟒纹长袍男子抬起右手，衣袍猎猎。

一旁面容英俊，眼神阴翳的太监高声道：

“大王有令，停！”

身后雍容的百官，及五万将士，闻声而止。

他们虽沐雨而行，穿雨而止，无一人敢生出怨言。

眼前的少年帝王，斩成蟜，诛嫪毐，贬吕不韦……

早已初露帝王霸道，帝威不俗。

秦王政！

他轻轻跨下马车，迈至坟场前。

雨落肩头，秦王政的王冠轻晃。

他举起酒杯，倒下清冽美酒。

雨中祭酒，为壮士践行！

“秦国，会记住你们的功劳！”

“寡人，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

埋葬在这片坟场中的，是在秦赵之战中为大秦牺牲的英灵！

前不久，秦赵激战。

赵有李牧，如有军神。

秦将恒漪大败，十万将士饮恨。

秦王嬴政大怒，却也无可奈何。

今日虽雨至，秦王政也要祭奠为大秦而战死的英灵！

身后，百官及五万将士，眼眶湿润。

他们心绪如潮涌，得君如此，将士不惜死！

“大秦万年！”

“大王万年！”

“……”

五万将士声音响彻，穿过雨水，重重雨幕，亦如被震荡开来的史册。

……

赵高府邸。

赵勇背着竹篓，一身渗水的粗布衣衫，往外滴水。

跨过赵高的府邸，门口的侍卫瞥了一眼，便各自低头。

“又是这个草包！”

“听说昨天还求王总管让他那瞎子儿子接替他的位置。”

“不就是一个养马的吗？自己都快养不起了，还照顾那瞎子儿子，要是我，早就将瞎子儿子沉水里溺死！”

赵勇踱步进入后院，脸颊又红又烫。

那些话语如针，心早已千疮百孔。

可他不敢发作。

家中生计，全靠自己维系。

侍弄嫩草，放在马厩里。

赵勇弯腰驼背，如同仆人斥候他的主子。

马比人贵。

嘶~

忽然，杂草丛，冒出一条长条形的绿影。

“啜。”

一口便咬在么马腿上，赵勇这才看清。那是一条头部呈三角形的蛇。

“啾~~”

马蹄受到惊吓，四蹄飞扬。

“咔咔——”撞破多年栏杆，脚朝赵勇头颅踏来。

“不好！”赵勇汗毛倒竖，生死存亡之际，身形倒退。

那马蹄没有踹中赵勇胸膛，却踩在了赵勇的小腿上。

“咔嚓——”小腿骨头断裂，赵勇疼的几欲昏厥。

烈马冲入雨幕，红棕色鬓毛落水。

只挣扎了一会，便坠在泥坑里，呜咽踹气。

听到动静，王总管气冲冲跑来，双目眦裂：

“狗奴才，你怎么养马的？”

王总管从雨中奔至，见到马奄奄一息，脸色愈黑。

他抬头望去，马厩栏杆被撞毁。

那个昨天还求自己，要带他瞎子儿子来学养马的奴才。

躺在水坑里，疼的龇牙裂齿。

“你这蠢东西！把赵大人的马养死了！你赔得起吗？”

王总管怒火中烧，生怕赵高大人怪罪。一脚踩在了赵勇的脸上。

“啪！”

王总管举起马鞭，对准赵勇的脸狠狠抽下。

红色的鞭痕往外渗血，皮开肉绽。

“大人，我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条毒蛇。”

“大人，求您别打。饶命。”

赵勇双手抱头，缩在泥泞里满地打滚。

“没用的废物！”王总管心口怒气难消，并未停手。

雨中挥鞭声、雨水声、哀嚎声、怒吼声交错。

府内，其他仆人，婢女，侍卫，闻声而至。

“这蠢货，马都能养死！”

“废物一个！腿也折了！跟他瞎子儿子一样没用！”

“打死了吧！这养马的闲缺，正好可让我侄儿来做。”

即便是共事多年的另一个马夫，也并无任何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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