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人命如草芥。

一场战争，谁也不会在意士兵的死活。

战后，他们往往是统计战损时，死伤万余人中的某一个。

他们的死亡，只是历史的一小粒尘埃。

可落在每个人身上。

宛如泰山一样，是不可承受之重。

葛明是闯军老营中的一员。

他的运气比较好，或者说生命力比较顽强。

历史上，李自成第二次被打得“仅余数骑”后，他同村里人一起，响应了闯王的号召。

没办法，秋收粮食被地主盘剥一道后。

他们全家连来年春播的种子都没有。

全家人抱作一团，痛哭流涕的时候。

县城又来了税吏，说朝廷要征收剿饷。

葛明家徒四壁，哪里有钱缴税？

最后，被税吏绑起来抽了一顿鞭子后，将仅剩的那口黑锅给掳了去。

没有钱，没有粮，连最后的财产铁锅都没保住。

葛明成了真正的赤贫阶层。

就这还不算完。

没过几天，地主又来收去年的租子。

拿不出来，便要他的小女儿卖身为奴，给东家少爷做填房丫头。

这个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去过的老实汉子。

在闯王大军席卷而来时，毅然决然加入了造反队伍。

随后，闯军里的军官，把他的名字从葛二愣，改名为葛明。

意思是，割掉大明的首级。

至少，当初那个校官是怎么说的。

论对大明的恨，没有人比葛明这样的人更加深刻。

他从一个老实巴交，连马都没见过的庄稼汉子。

历经百战，活了下来。

并且成为老营精锐骑兵，闯王的最后王牌。

只是。

现在的他。

发自内心感到一股冷意。

他已经被寒冬，冻得产生了幻觉。

太冷了。

看到四周飘落的雪花，他眼前忽然浮现出家乡的景色。

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里，也经常会飘着一些飞絮。

跟现在很像。

“全体准备！”

“杀官军，报仇雪恨！”

“胆敢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负责引导骑兵冲锋的将官，扯着嗓子吼叫着。

葛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不管是打鸡血的话，还是威胁的话。

对于快冻僵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他被密集的骑兵队伍，围在中间。

木然地随着大队人马一起冲锋。

战马经过很长一段距离的踱步后，终于将速度提升起来。

迎面而来的寒风又打了几分。

夹杂的雪，吹得葛明眼睛都睁不开。

“俺就要死了。”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模糊之际，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紧接着，一股带着热气的狂风，将他吹落马下。

这突然起来的暖风，让葛明已经冻僵的意识，恢复了些许。

耳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葛明抬头一看。

眼前的一幕，宛如修罗炼狱。

距离自己不远处，十几匹战马。

血肉模糊，肠子外露，躺在地上痛苦嘶鸣。

至于马背上的骑兵。

不少人已经身首分离，残肢断臂、碎肉脑浆，落了一地。

葛明久经战阵，见多识广。

官军的红衣大炮不是没挨过，可就算被铁球打中，也断然没有这般凄惨。

幸运的是，刚才那股热浪，

将他身前、身后所有的骑兵都掀翻在地。

他这才没有被马蹄践踏，成为一堆肉泥。

“这是什么？”

他木然抬头一看。

只见前方官军阵营中，一个大炮模样的东西，快速地冒着火光。

而更加恐怖的是，隔壁还有一道如同萤火虫首尾相连一般的链条，吐着长长的蛇信子。

……

吴三桂很满意步兵炮的威力。

虽然只有区区几十发炮弹。

但造成的破坏力堪称惊人。

而且，对闯军骑兵来说，这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

重机枪的“哒哒”声，一直未曾停歇。

将一茬又一茬的闯军其中，斩杀在冲锋的路上。

这下子，就算督战队的马刀再锋利。

老营骑兵也不敢冲锋了。

而且，骑兵中，已经开始流传出一个可怕的谣言。

官军里面，有妖怪。

口一张开，吐出蛇信子。

被舔到，哪怕穿着重甲，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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