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县丞走回原位时,已经是心悦诚服,满脸恭敬之色,姿态也从之前的不以为然,变成了恭谨赞叹。
旁边他的老友石猛看了,则是一脸问号。
卢良张了张嘴,此时却也不便多说。石猛和他不同,对这些文案上的东西不甚重视,说了也不懂。
陆鹏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小山般的案卷批示处理完毕。他抬起头,脸色凝重地看向卢良:“为何这段时间有这么多饿死之人?粮食紧缺到了这地步?”
“回县尊……全县,都已无粮了……”卢良脸色顿时低沉。
“怎会如此的?这才春天,我们的粮食呢?”陆鹏顿时惊怒,没有粮食,还种个屁的田啊!
民以食为天,现在距秋收还有整整半年,如何捱得过去?
老县令怎么说也是为官多年的能吏,怎么可能犯下这种错误?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灾荒啊!
在陆鹏逼视下,卢良苦涩道:“粮食都被抢走了……”
抢走?陆鹏听得一愣,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阵阵喧哗声。
陆鹏站起身走向门外,卢良和石猛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县衙大门外,长街之上,此时竟然聚集了数百名百姓,人人面黄肌瘦,眼神呆滞。
守门的士兵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怎么回事?”陆鹏厉声喝道。
“小人见过县尊。”一个老人颤巍巍地走上前,泪流满面地跪伏于地,“求县尊救救我等,没有粮食如何能活得下去?”
一众百姓一起跪倒,陆鹏眼皮跳了几下,看着这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的人们,他转身逼视卢良:“到底谁抢走了我们的粮?!”
“是……是匈奴人……”卢良低声道。
“匈奴人?”
“是盘据在太原一带的刘渊父子,他们占据整个并州北部,兵强马壮,我们……无力抵御……”卢良艰难道。
陆鹏顿时不由得沉默下来,这该死的乱世,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啊!
旁边的石猛却猛地踏上一步,大声道:“县尊,匈奴人虽强,但他们距此颇远,隔着整个太行山区,可说鞭长莫及!我们去将粮食抢回来吧!”
抢回来?陆鹏有些茫然,卢良解释道:“由于河东这一带基本处于无主状态,所以刘渊只派了数百军队穿过太行山,来劫掠诸县,除了本县外,又去了南边的绛邑、临汾等县,劫掠粮食后囤积于北边的一座营寨中,准备一起运回太原。”
“还有这样的事?这也欺人太甚了!”陆鹏怒道。
满街的百姓都沉默地注视着他,卢良和石猛也是。
他也沉默了一会,沉声问道:“石县尉,本县有多少军士?”
“有县兵两百余人。”石猛大声道。
“够了!我们还有这许多男儿,你等可愿随本县去夺回粮食?”陆鹏向着人群喝道。
“我等当然愿意追随!”人群乱纷纷地大喊,甚至有人喜极而泣。
这段时间来老县令一直病重,县里大事没人做主,此时人们才仿佛有了主心骨。
卢良却是脸色畏缩,上前小声道:“县尊还请三思,就算抢得回粮食,这匈奴人一怒发兵打来,又该如何是好?或许咱们可以找些草根树皮之类充饥,山间也许能打到些野物……”
陆鹏怒视他一眼,冷声道:“树皮草根能顶用,之前还能饿死人吗?还有整整半年,又会饿死多少人?”
不管后果如何,眼前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天大的困难能有饿死人严重?
“石县尉!点兵!”
随着他一声厉喝,石猛精神一振,暴喝道:“喏!”
陆鹏带着两百名县兵和数百名百姓,浩浩荡荡向城外而去。
来到城门处时,一辆马车驶来,挡在他前面,车帘掀开,一个老者探头道:“贤婿留步。”
来者竟是王允。
陆鹏忙拱手道:“见过岳丈。”
王允微微点头,平静道:“贤婿此去,可就是跟刘渊公开为敌了。刘渊此人还好,他的几个儿子却是个个性情暴虐,动不动杀人满门。你可要想好了,到时候匈奴人打过来,不但你和蝉儿,就是老夫一家,也必定会一并遭难。甚至连这满城百姓,极大可能也会遭到屠城之祸。你想清楚了么?”
听到此言,本来群情激昂的人们像是浇上一盆凉水,顿时都沉默下来。
王允本就是居住太原,为躲避匈奴人才逃到这里的,对这情况自然极为了解。
陆鹏叹了口气,头疼地敲了敲额头,苦笑道:“岳父大人,事已至此,还能有其他办法吗?匈奴人再凶恶,但眼前可是饿死人的局面啊!他们把粮食全都抢走,没有饭吃,谁能不起来反抗呢!”
其实,他内心纠结得一比。真想将这些破事丢开,带着貂蝉远走高飞,凭着自己的见识和金手指,怎么也能过得下去吧!
但是,想到老县令临终前的眼神,看着这些百姓呆滞瘦弱的模样,他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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