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布政使司境内。
纵然是有连绵不绝直到京师的烽燧提醒,但是大军行军又哪里会那么容易。
从应天府北上到山西布政使司境内又岂止千里。
最起码需要月余的时间。
眼下距离看到烽燧不过是过了八日,哪怕朱棣忧心之下强行军。
可依旧只是收效甚微。
眼下能行至河南布政使司境内,就已经说得上是朝廷执行力惊人了。
临近黄昏。
骑兵们纷纷开始扎营。
中军帐内。
朱棣静静地坐在小黄梨木做的太师椅上,愣愣出神。
一应重臣侍立左右。
整个中帐内寂静无声,气氛沉闷。
“报!”
“大同八百里加急!”
帐外一声高呼,传入帐内众人耳中。
朱棣精神得以振奋,霍然起身道:“快传!”
很快。
一名满身泥污的驿卒掀帐而入。
只见,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保存完好的干净密卷,双手捧着将之呈上。
朱棣眨了两下眼,定了定神,这才双手接过。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前线战场的消息。
密卷打开。
朱棣快速将之看完,神色恍惚,密卷已是从手中无声跌落。
“鞑靼部尽起大军二十余万。”
“已破雁门关,兵围大同!”
朱棣扫视帐内眼巴巴盯着他的众将,将密卷内容缓缓念出。
念完,朱棣直觉眼前一阵发黑,身体微晃。
一旁的魏国公徐辉祖见势不对,赶紧上前扶住,劝慰道。
“皇上!”
“大同守将周博是个稳重守成之人,有他在,大同定不会有事。”
徐辉祖是个善战之人,同样也清楚皇帝最为担心的是什么。
果然。
被徐辉祖这么一劝,朱棣的精神好了一些,在徐辉祖的搀扶下,坐回椅子上。
“诸位卿家,事到如今该当如何啊?”
“信安伯张辅虽然骁勇善战,但若以五万大军直面二十余万怕是力有未逮。”
“可恨,诸阁部大臣误朕。”
“若不然朕正好可以率大军迎战鞑靼。”
“错过良机,可恼!”
朱棣这么一开口,帐内众将的牢骚也就出来了。
“陛下说得对。”
“那群文官净是耽误战机,一提到打仗就说没钱,他们也不看看,不打仗,就得让人欺负。”
“国库空虚倒也是事实,不过在这种大战上,还是不能推诿。”
“那群玩笔杆子的就是能说,你一打仗要钱粮,他们总能给你折腾出一堆大道理。”
不过,众将说着说着却是开始歪了。
“差不多行了啊,太子爷可是素来仁义,喜欢文臣,可别被人听到了。”
“哪个敢嚼舌根?”
“太子又如何,皇上还在呢,要老子说,还得是汉王爷。”
“这样那些文官才不会押咱们一头。”
一语出,满堂皆寂。
而始作俑者丰城侯李彬也自知失言,闭上嘴,低着头,一副准备挨骂的模样。
他刚才也是光顾着痛快,说秃噜嘴了。
不过这确实是众多武将的心声。
有宋一朝,以文御武的事情就在眼前。
他们这些武将大多都是有世劵的勋贵之族,可不想后世子孙过得像宋朝那么窝囊。
出奇的。
若是换了往常,就算朱棣本身不在意,也会骂上两句。
但今天,朱棣只是淡淡道。
“好了。”
“吵能吵出什么结果?”
“现如今也只能先通令沿途各司府州县戒备了。”
“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莫名的。
此刻朱棣突然发现,自己心中竟有那么一丝后悔那么早立下太子。
真该再等等看的。
......
这边朱棣忧心忡忡,但汉王朱高煦处却是一片欢腾。
大同府外,惨烈战场。
大火基本已经灭掉,只余些许小火苗,不足为患。
原本青青的草地已是被烈火烤得乌黑皲裂,许多东西也已被烧得干干净净。
朱高煦骑马走来,偏头轻笑道。
“嘿,老詹。”
“这破坏力可以啊,这次算你为头功。”
大战获胜,些许闲聊倒也让人放松许多。
一旁,亦是骑马缓行的詹衡倒是有工匠特有的较真,摇头道。
“真正出力的还是殿下的各种设想。”
“我等不过是执行罢了。”
朱高煦挑眉,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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