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没有楚王的消息？”

天子突然发问，房玄龄始料未及，转过身道：

“陛下，二皇子殿下自半年前在益州出现过一次后，之后就再也不见人了。”

听了房玄龄的回答，本来脸色平静的李世民，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了起来。

房玄龄看着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的天子，喉咙艰难的鼓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楚王李豫！

一个大唐所有人都不愿再提起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此子是个异类，不遵礼法，离经叛道，在朝堂之上公然持剑指向自己的君父！

而自从李豫六年前离开皇宫后，所有人都觉得李豫的皇子再也做不成了，世上也再不会有楚王这个人。

但只有房玄龄知道，天子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儿子。

天子派了一队玄甲精骑，一直让他在暗中跟踪着楚王李豫的下落。

但事情说来也奇怪。

前几年玄甲精骑还能定期汇报李豫的踪迹。

这两年却总是费尽力气也找不到李豫的下落。

只是偶尔间，李豫会自己突然冒出来。

“这逆子去哪了...”

得知二子已经失踪了半年之久，李世民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口中喃喃说了一句，然后陷入了沉思。

房玄龄偷瞧天子脸色，不打算贸然开口。

作为大唐宰相，房玄龄很清楚很多事能为天子分忧。

但唯独在对待楚王这件事，他必须慎之又慎。

因为这是天子和楚王父子之间的恩怨，不是他一个外人能插手的。

而对于当年那件事，房玄龄也觉得没有谁对谁错。

楚王一怒之下对天子拔剑相向，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失去母亲之后的正常反应。

而天子并非杀死灵妃的真正刽子手，最终却选择对楚王这个儿子网开一面，并且派人暗中保护。

这其中也不失一个父亲的的护子之情。

除了这些以外，就不是他房玄龄该想的了。

想多了，哪怕是他这个大唐宰相也会徒惹一身臊，四处树敌。

屋子里有些出奇的安静，李世民一动不动坐在龙椅上垂着眼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挥了挥手。

“你先退下吧，让黑骑继续寻找楚王的下落，一定要把他给朕找到。”

“微臣遵旨。”

房玄龄应了一声，轻声退出御书房。

从今天天子突然询问楚王下落这件事，房玄龄看出天子依旧对当初之事耿耿于怀，也并没有放弃楚王这个儿子。

楚王的回朝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只不过现在的楚王变成了什么样子，是否还像当年一样对天子这个父亲视如仇人。

谁也不知道。

但想必时间过去了六年，已经长大成人的楚王，应该变化了不少，不至于和天子一见面就势不两立。

房玄龄走后，李世民依旧无声坐在龙椅上。

谁也不知道，在这六年里，李世民有多少个夜晚，梦见二子李豫手持长剑刺向自己，醒来后大汗淋漓！

实在是因为当初二子在龙殿之上持剑质问自己那一幕，太过惊世骇俗，令人意想不到。

李世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年幼的儿子，会因为其母亲的过世，对自己产生如此巨大的仇恨心理！

正是因为那次事件，李世民心里有了心魔，总是觉得如此叛逆的二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只有在每次听到房玄龄汇报二子离宫后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时，才会稍稍安定。

虽然噩梦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做。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二子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李世民已经不那么在意。

一个无兵无权无势的人想要覆灭大唐，怎么可能！

“老二，你若懂得隐忍，懂得韬光养晦，待成年之后在自己的封地发展势力，尚且有一丝反抗朕的可能。

但说到底就算你要造反，你的兵你的权，也是朕给你的。”

“可你如今什么也没有，连生来尊贵的皇子身份都主动放弃，你拿什么覆灭朝廷，拿什么为你母亲报仇？”

“当年之事，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失去母亲后失去理智的行为罢了...”

李世民身体朝后一仰，背靠着龙椅叹道。

...

来到长安城的第一天，下午。

三清观。

队伍住进观里后。

李豫来到长安香客们平日里祈福许愿的神殿。

身穿黑色丝裙、蒙着面纱的女子早已经跪坐三清神像前的蒲团上。

李豫走上前去，无声的站在黑衣女子身边。

黑衣女子察觉到李豫的到来，没有转过身，只是芳唇微启：“二郎，你来了。”

李豫轻轻点了一下头。

然后跪坐在蒲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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