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元点了点头,对李商隐笑道:“我这两个女儿,一个风雷秉性,好似打翻了的油辣子,走哪都是辣辣的,一个温柔持重。义山不要见笑才是。”
李商隐见他公事没有多说,倒是拉起家常,张口闭口两个女儿,心中怀疑,却也没有多想,只是笑着附和。
卿卿充当妾室,侍立在旁,听这这王茂元的话里话音,和她长女的形态,心中明白了三分,含酸望了杨氏一眼,杨氏微微叹了口气,向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她的猜测。
卿卿心中一阵酸楚,强忍住才没有异样,紧紧攥了攥裙边的腰带。低下头去。
回到房中,李商隐早就见她面有悲色,恨不能早就早早结束应酬,问明缘由,因见她默默的低头收拾行礼,便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卿卿,可是今儿早上吹了风,此时身子不爽吗?”说罢,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并未异样。
卿卿勉强赔笑道:“我哪有不爽,只是略微劳累了些。今儿这些礼物,还是早早整理了,送给王氏两位小姐。”
李商隐拉着她的手不放开,柔声道:“管他呢,你若觉得乏,只管歇着,”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行囊:“这些东西,放在那儿明日再说,你若不放心,我即刻便将他们收拾妥当,你只坐在那儿发号施令便是。”
卿卿心中一暖,轻轻推开他的手:“说混话,这些都是我买的,你也不知道哪些是哪些,若让我一一说来,比我自己收拾还麻烦,只是义山去磨墨,写几个帖子倒是真的。”
李商隐闻言,忙去磨墨,拿过签子,道:“不知这两位小姐怎么称呼?”
“大小姐叫王晏卿,二小姐叫……”此时一直不说话的杨氏道:“叫王晏媄。”
“王晏媄?”李商隐重复了一句,杨氏早上前来用手比划了“晏”和“媄”二字,李商隐下笔写了下来“天青日晏,安宁媄色,未成想到王大人身为武官,却也有这等心思。怪不得”说着抬起头看着卿卿,笑道:“仰慕畏之才情,将他招为女婿。”
卿卿微微侧头,苦笑道:“是。”
一夜秋风,吹打着小轩窗上的淡灰色的窗纱,窗外的寒蝉断断续续的凄切,又或者是花园里树叶的萧瑟,吵得卿卿一夜在床上辗转,直到响了五鼓,索性起床。撑起窗棂,一阵凉风袭来,还只是一片漆黑,笼着一团薄雾,不见一丝晨光。窗外倒是渐次响起了行人的脚步和车辙声。
卿卿听见李商隐气息正匀,似在酣睡,不忍心就吵醒他,也怕这凉风刮了他,便合上窗户。蹑手蹑脚将昨晚的残烛点上,借着侧光望了他一眼,霎时间想起那年在令狐家邸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悄悄的瞧着熟睡的李商隐,只是那时,她早已打定主意去侍奉安王,看一眼便是少一眼:“如今......如今便不是了吗?”卿卿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那日曲江。
安康公主捏着手中的笔,几次下笔,又几次将写成的书信弃之不用。卿卿默默跪在一旁研磨,头也不敢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当日在玉阳山,几次拼死想要离开公主府邸,背弃公主的厚爱,到如今,却还是公主给她留了一丝生路。
半晌,听到安康公主沉声道:“婢子,你知罪吗?”
卿卿慌将砚台放下,跪倒俯身:“婢子知罪,但凭公主发落。”说罢抬起头来望着安康,微微一笑:“若不是公主念在往日情分,婢子死也死不在去处。”
安康禁不住浮出一丝冷笑,正眼都不想瞧她一眼,只是看着饱蘸浓墨的笔尖:“你这话倒是说的不假。这是天大的情分,你区区一个玉阳山的女冠,这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卿卿垂下头去,不知如何开口。
“就凭你,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安康哂笑着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身犹如浮萍,命薄若草芥,却错还不自知。”
“虽万死不能报公主之情。”卿卿禁不住哽咽:“婢子不求活,只求能回来。”
“我尚不能自保,死生不知去处”安康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容僵在嘴边:“万物皆有造化。你也还不必死,只是活着,更受这煎熬。”
卿卿想起公主那日欲言又止的情形,方才明白了公主“煎熬”的意思。想必泾源王氏属意李商隐为儿婿之事,安康公主早就心知肚明。聪明如她,也不知如何处置自己这个烫手的饽饽,不如一同扔给泾源王氏。
卿卿心烦意乱,兼之一夜未睡,头晕目涨,便寻去柴房打了一盆热水,回到廊中,见李商隐正披着长衫焦急的等在那里,头发蓬乱却也不及梳理,见她手中捧着铜盆,眉间稍微舒展,急道:“我......”卿卿微微一笑:“我明白。”说着上前,拽着他的衣角,低声在耳边道:“你放心,我此生再不会偷偷走了。哪怕等大人官居宰相,侍公主为夫,你便是将我推搡出去,我也赖着不走,”
李商隐微微一愣,即可窘道:“如今就是王母娘娘将瑶池的仙子下嫁于我,我必然也......”未等他说完,卿卿忙笑打算他:“义山有时间说这些鬼话,也不心疼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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