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李商隐拜下身去。
“别行这些虚礼了。”安康公主转头起身,微微扬了扬手,示意他起来,李商隐抬头一看,她面无脂粉,发无点饰,黄着一张脸,虽不及素日的神采飞扬,却有一股子仙风道骨。她微微一笑:“在这三清面前,什么公主皇子的,我受不起。你曾投在玉阳山,也算是我门下弟子,你拜了三清,我们再说罢。”
李商隐虔诚的拜下去,望着泥塑的三位真神,心中默默祈祷了几句。
一时礼毕。
公主从袖中取出一风书信,递给李商隐:“这是泾源节度使王茂元邀请你为幕僚的书信,我替你应下了。你回去收拾行装,赶紧去赴任吧。”
李商隐怔了一怔,抬头犹疑道:“公主殿下好意,本不该推托,只是,恩师才亡故,尸骨未寒,义山还未尽孝,况且年下便是官员考试,义山还望去参加。泾原路途遥远,怕是赶不上吧。”
“不必多说。”安康公主打断他道:“年下的考试,你早已经被除名了。于泾原节度使任幕僚,远离这朝堂,倒能保得你一世平安。”
李商隐惊道:“为何?除名?”
安康公主见他的脸色顿时煞白,皱眉道:“你果然还没熄了这功名利禄之心吗?”
“我本想……”
“不必想了,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安康公主打断他,厉声说道:“令狐楚没了,朝堂之中在无人护你周全。若不是有他拼命护着你,安王、颍王早就将你……”说到此处,她稍微顿了一顿,面色缓和起来:“王茂元身为一方节度使,颇有些势力,泾原地处偏远,安王颍王势力多有所不及,他倾慕你的才学,邀你做幕僚,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李商隐闻言,上前跪在公主面前,行了大礼,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公主:“义山有一事不明,今日斗胆请问公主,若是公主也不说与我,我便是死,也不能离了长安。”
安康见他如此执拗,皱眉嗔道:“我不过是念着往日情份,有意给你安排一跳生路,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说罢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李商隐见公主恼怒,但他心中的疑问却再也憋不住了:“安王、颍王两位殿下如何能知道义山这个小小的幕僚,是不是因为卿卿?”
见公主背过去的身子微微一颤,李商隐明白了三分,继续问道:“公主不必隐瞒,我虽鲁钝,却也不是个傻子。卿卿莫名失踪,令狐家上下绝口不提,讳莫如深。这些日子,我算是想明白了一些。”
安康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却也不答话,继续听他说下去,只听李商隐含悲道:“原是我痴心妄想,害了卿卿,带累了公主,如今不求其他,只求公主告诉我一句,她不论在何处,只要好好的活着,我便心满意足,管他什么泾源还是天涯海角。我都去得,若是卿卿因此而……”说罢含悲又拜下去:“我不愿独活。”
安康心中动容,叹道:“好一对痴情的种子。”说罢拿绢子沾了沾湿润的眼角:“你与她,倒是同我说过一样的话。”说罢转过身来,目光柔和的看着李商隐:“卿卿之事,不是你所带累,也不在你我所能控的范围之内,若非要说谁带累了她。”安康公主抬头望向三清,眼眶一阵酸:“是她的命。”说罢摆摆手,道:“我遣人护送你去泾源,你不必多说了。”
李商隐还欲争辩,却见一直垂首不语的凤兮抬起头来,给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被凤兮送出门外,李商隐垂身拜道:“姐姐方才可有话说?”
凤兮扶他起来,附在耳边:“快去收拾行囊,有人等着你一同共赴泾源。”
一时间,喜忧惊疑各种情绪一股脑涌到心头,李商隐不敢想不敢猜也不敢问,怕说破了,就一切都化为乌有,只是飞也似的奔回令狐家。
令狐綯听闻他收了王茂元的邀请,顿时大怒而去,只留下一句话:“你若去了泾源,咱们此生便是路人。”
李商隐不知他为何如此暴怒,却不敢违背公主,便惊疑不定的收拾行囊。
柳枝一闪而入,将一个包袱塞在他手中,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李商隐心中懊恼,拉住她,道:“连柳枝姑娘也要与我形同陌路吗?”
柳枝回头,眼角噙了泪,点头道:“你不知二公子他恼的什么。你非要去泾源吗?”
李商隐点点头:“非去不可。”
柳枝闻言,摇头道:“我不知你非去不可的缘由,只是你若去了,今生可能再不能见我家二公子了。”
“劳烦柳枝给我带一句话,义山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不是见恩师殁了,便要另寻高枝,只是有不得已的缘由,若是他日有缘,必将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只是此时,我无暇去解释了。”
李商隐拜了一拜,继续收拾行囊。
柳枝看看他,欲言又止,只得含泪离开了。
李商隐身边套马的老奴,又聋又哑,说声什么不回话,只是默默的赶路,一路西行,出了长安城,方才寻了一处打尖,老奴自去喂马,将李商隐凉在一边。李商隐一路隐忍,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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