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拉上她的手,对她摇头道:“你不知道,她们素日便是这样欺上瞒下的。”示意她不必多说,只骂半夏道:“若是少夫人,你也这样伺候么?”
柳枝素日有威信,半夏不敢反驳,只唯唯诺诺地听她责骂。忽听窗外闪过一声:“柳枝妹子好大的脾气!”
只见令狐绪夫人冯氏风风火火的走进院子,丫鬟桂枝给她打开湘妃帘子,一欠头,闪了进来。
只见她身穿大红牡丹穿花百蝶杭稠襦裙,背上披着浅绿画帛,腰间系着素色丝绦,足下踩着一双桃红金线鸳鸯绣鞋,头上挽成牡丹髻,带着一个银鎏金的如意面首。另簪着四五朵时令的鲜花,一双不大不小得杏核眼,一张不厚不薄得花瓣唇,虽不十分美艳,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她凤目一转,冷笑道:“大下午的,不都好好歇了,在此吵吵嚷嚷做什么?”
她素日看不惯柳枝在老爷面前有脸,皆因为她是令狐绪夫人,令狐绪乃是庶出,虽然她顶名分是大少夫人,却从未管过家中的半毫事物。柳枝勉强算是令狐绹未开脸的妾氏,却也得以做着府上的总管,令她时时不忿,总是寻机便与她过不去。
柳枝一见是她,心中顿时暗啐了一口气:“此时她又来寻什么事。”少不得赔笑道:“少夫人,半夏服侍不周,我警示她两句。也是怕怠慢了老爷的幕僚,传出去了,让人说我们府上没规矩。”
冯氏冷笑一声,道:“半夏是府上积年的丫头了。从我未嫁过来便是如此。说到底,比柳枝你还来得早。你今儿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她,可给她留半分的面子?”
卿卿见柳枝称她为少夫人,便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少夫人万福。”
冯氏斜着眼睛看了她半天,笑道:“是了,你便是芳韬说的那位美人儿姐姐了?”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赞道:“果然,都说玉阳山上出美人儿,今儿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卿卿不知她是何用意,忙拿眼神看向柳枝,柳枝苦笑着摇摇头,皱着眉作个无奈的表情。
只听冯氏又笑道:“往常爷们儿出去,咱们长安的姑娘们,最怕的就是两处。”说着伸出一只玉葱般的手指头,上面套了一个赤金的指环:“一是怕平康里的三条小巷子。”说着轻笑一声:“烟花之地,本是冶情的去处,爷儿们与几个妓女逢场作戏一番,也倒罢了。”说着掩上绢子,斜着眼睛看着卿卿:“最怕的莫过于玉阳山了。”
啐了一口:“玉阳山的女冠们,顶着一个清修的名头,最爱干得就是狐媚男人之事。爷们儿入了平康里,尚且能够脱身,若是进了玉阳山......”摇头道:“这一辈子可就栽倒在石榴裙下了。”
柳枝见卿卿满脸涨红,陪笑道:“当朝公主也在玉阳山出家的,少夫人这句话有些过了。”
冯氏白了她一眼,道:“那些个没有出息的爷儿们,弄上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冠,还当是奇货可居。宠着爱着,却不知早就是娼妓都不如的贱货。”
卿卿听她句句辱没自己,尚且可以忍受,待听得她编排起义山来,再也忍耐不住,便道:“少夫人深居闺中,却也对坊间流言这样留意。可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少夫人这样钻研,恐怕决然不会怕什么平康里、玉阳山的。”
卿卿本不是什么受人软气之人,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冯氏不料她胆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顶撞自己,她本是大家闺秀,少与人争执,此时倒不知如何应答。
桂枝见主子应答不上,便道:“我们夫人自然是不怕的。怕就怕好好的爷,遇上了那种浪荡之人,被生生勾了去。”
卿卿站的困乏,自寻了矮凳,坐在上面,冷笑道:“是啊,爷们儿都是好的,怕就怕那些碎嘴的女人们在人背后长短的嚼舌。”
一句话说的桂枝也是气噎,便扭过头去,愤而不语。
一时二人走了。柳枝拉住卿卿的手,笑道:“了不得,卿卿妹妹,我往常见你不言不语的沉静样子,还以为你......如今好了,倒给我出了一口恶气。”遂把平日里与冯氏的嫌隙都说与她听。
卿卿一怔,道:“我今日竟是鲁莽了。我平日里在公主身边,何曾受过气,今日利言相激,可别给姐姐撞下祸来。”
“不妨事,她若能怎么着我,还有今日的我么?”柳枝一叠笑道:“你的话儿不错,爷们儿都是好的。都不是耳根子软的窝囊人。”
卿卿摇摇头,终觉今日忍不下这口气,做的极为不妥。
曲江玉真观。
安康公主端起意娘递得茶,轻抿了一口,见茶盏中几片青绿色茶叶砸卷绿叶,浮在茶水中,一股浓郁茶香盈满口中,皱眉头道:“卿卿,你这是什么茶?”
意娘忙福了一福:“回禀公主,是碧螺春。”
安康公主回头见是她,自己倒是笑了出来:“我倒说顺了口,原来是你。”随手将官窑青瓷茶盏放在几上,道:“我素来不喜欢这碧螺春袭人的香气,倒是往日那些淡淡的好。”慵懒的靠在几上:“以后便换了吧。你服侍我也不是三五日了,怎么还是这样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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