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3年。
去年秋季开始,温病蔓延了整个南阳,待转过年,疫情仍是不见好转,南阳全境,十室八九空,纵是当地一些大族也是未能幸免。
棘阳县。
咕嘟嘟的水开声,空气中满是草药刺鼻的味道,岑家一处院落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持着一把火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跳动的火苗,一双本该充斥着少年灵动的眸子此刻却是茫然着。
岑鹏,字云飞,年十八,其祖父岑福如今在京都洛阳当值,官拜黄门侍郎,世袭的细阳侯;父亲岑禹举孝廉出身,时任棘阳县县令。要说起岑鹏的祖上,却是了不得,乃是当年追随光武帝打江山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开国名将,平定南方的征南大将军舞阴候岑彭岑君然!
许是名字犯了祖上的忌讳,年纪轻轻的岑鹏不幸染了温病,在这个年代,得了这种病的几乎就是干等死。岑鹏也未能幸免,病了两个多月就一命呜呼,被后世穿越过来的人换了灵魂。
“光和六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来年张角那个老神棍就要造反了……”
岑鹏意识有些恍惚。
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甭管之前是这么死的了,反正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能再重活一世,也算是老天开恩,可重生到一个病秧子身上算怎么一回事?乍睁开眼,岑鹏差点再一次吓死过去,大病垂死,就连喘口气都觉得费劲,岑鹏真怕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就那么直接过去了。也是幸亏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常年习武,有着一身不错的武艺,身体素质不错,再加之他家境殷实,后世来的他又侥幸的背过汤头歌,知道一些药性药理,也记了那么几个实用的方子,一顿操作下来,倒是真把自己的小命给拉回来了。
“云飞兄!”
一声呼喊,院门被大大的推开,一个腰间悬着宝剑、十三四岁、病恹恹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闻到满院子的草药味,不自觉得就是皱了皱眉头。
“哦,是黄叙你啊,”闻声,岑鹏正了正神,也没有抬头,看看药罐内沸腾的药液,点点头,道:“来的正好,药煎好了。”
说完,从身旁拿过来两个粗瓷的大碗,一并排的摆开,然后小心翼翼的从火上拿下煎药的药罐,取了一块细纱布覆了上去,起了一个过滤的作用,将药液均匀的分到两个碗内,将其中一碗递给少年,道:“趁热喝吧,药效更好……嗯,吃过这剂,没问题的话应该就差不多完全好了。”
岑鹏有点不确定的笑着,这玩意儿他真是不擅长。
少年名黄叙,岑鹏的小跟班,其父乃是棘阳县县尉,十四岁,不比十八岁的岑鹏已经行过冠礼,有了自己的表字,汉时,一般男子二十行冠礼,大家族的可能要早一点。黄叙因年纪太小还没有取表字。因两人父亲的关系,年岁又相差不大,黄叙也就成了岑府的常客。
这次温病黄叙也没能躲过去,黄家又不是棘阳本地人,家中宅院不大,而得了温病又要与人群隔离,毕竟温病是会传染的。正好岑家因这次温病人口十庭也去了六七庭,空院落多的是,小黄叙就在岑鹏旁边的院落里落了脚。
至于黄叙的父亲,岑鹏只记得他老爹总是称呼为“汉叔”,按这年代人的叫法来看,应该是姓黄,字汉叔,无所谓了,反正岑鹏记忆中没这个人的印象。
估计也是汉末三国的一个小透明吧。
就好像他自己,要不是翻族谱知道自己祖上辣么牛逼,岑鹏还真以为自己重生到了一个路人家,是真心没听过在这个年代哪个姓岑的牛掰了。
“云飞兄,这个……嘿嘿,你看,能不能不喝啊?”
少年的小脸当时就更苦了,媚笑着,嘴里打着商量。
“行啊,那你小子等死吧!”岑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冷道:“县里天天都在死人,讲真的,不差你这么一个。”
“得,我喝还不成嘛……”
黄叙吓得一缩脖子,只能是苦着一张脸接过药碗,,待吹得药液不那么烫后,一口气闷了下去,连着吃了几日的药汤,他早有经验了,知道要是喝慢了只会更苦。
即便如此,也苦得他小脸皱成了一团。
“云飞兄,蜜水呢?我要蜜水!苦煞我也!”
“屋内有,顺手也帮我冲上一……”
岑鹏这边话还没等说完,黄叙就迫不及待的一溜烟跑进房间,看得他不禁摇头失笑,不得不说,年轻是真好啊。
然而,却不属于他。
汉末三国啊,群雄并起,百家争鸣,尤其是世家大族,无不为家族利益而纷纷出动,出了名的颍川荀家,冀州的司马家,荆州蒯家、诸葛家,等等等等,可南阳响当当的岑家,居然在这个时代连个泡泡都没冒,可见是失败的,甚至……当然了,被夷族却也不见得,岑鹏记得唐时的岑文本、岑参也是出身棘阳岑家。
只能说,岑家在这个年代应该是混的相当惨,没被灭,怕也只能是苟活了下来。
“……这么看来,我怎么的也得挣扎挣扎,要不然后果不要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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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