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幽魂伸着爪子,满口冰冷的尖牙,从滚滚涌动的亡灵中冲出来。
厄运小姐一颗子弹正中它面门。
幽魂化作一阵烟尘,被风吹散了。
又一枪过去,另一个亡灵也退散无踪。
她虽然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却微微一笑,然后飞快地窜到一根系缆桩后面换子弹。
石头桩子历经风雨侵蚀,上面刻着河流之王的雕像。
不知哪来的冲动,她倾过身子,在他咧嘴大笑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或许。
这个吻更应该留给另一个人。
信则有。
那该信神,还是子弹?
亦或是,她自己的本事呢?
手枪咯噔一响卡住了,她脸上的笑意登时退去。
母亲的告诫从记忆最深处浮现出来。
“莎拉,如果让别人来配火药,你的枪就会这样。”
厄运小姐喃喃地说。
她把手枪插回皮套,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这是她从一个当时正北上前往恕瑞玛的船长手里抢来的战利品。
做工精湛,堪称制剑工艺的典范。
厄运小姐翻身站起,手枪快速击发,同时挥剑砍向雾中的灵体。
枪火摧枯拉朽,剑光矫健如电。
这些亡灵会感受到肉体的疼痛吗?
似乎不太可能,但她确实打到了什么东西。
她无暇考虑太多,而只感觉无论那是何方神圣,都会在她的剑下被打回原形。
呼啸的亡灵风暴吞没了扒手广场。
它们张扬着爪子,追捕着逃命的人群,有些人的血液被冻成了冰棍,有些人则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扯出胸腔。
死了七个人,他们的灵魂从尸体上被剥离出来,变成了亡灵中的一员。
但她英勇的部下毫不退缩,他们举起火枪和长剑殊死搏斗,嘴里要么喊着胡子女士、要么是自己的爱人,或者干脆是某些遥远地方的异教邪神。
信就行了。
我宁愿崔斯特不会参与到这场恐怖的亡灵大战之中。
厄运小姐心想。
雷文一只腿半跪在地上,脸如金纸,呼吸急促得就像是在码头上干了一整天。
几缕雾气像蛛丝一样黏上了他,脖子上那根阴燃着的女王草发出剧烈的桃红色光芒。
“站起来!还没打完呢!”
她冲着雷文大喊。
“是的船长!”他咬着牙站起来。
厄运小姐在听到雷文的回答后,忽然看到了雷文歪过身子往她身后开了一枪。
一个似乎是狼与蝙蝠混合的亡灵惨叫着消失了。
她立即拔枪,打死雷文身后一个已经露出爪牙的亡灵,算是还了副官一个人情。
“大家趴下!”
她大喊一声,从皮带上拧下两个破片炸弹,一个高抛扔进了浓雾中。
爆炸声震耳欲聋,木片和碎石裹挟着火光和浓烟四处飞溅。
晶亮的玻璃碎片像刀子一样瓢泼而下。
广场上只剩下辛辣呛人的烟雾——但这里头可没有什么亡灵。
雷文甩甩脑袋,手指在耳朵里掏个不停。
“这炸弹是什么做的?”
“黑火药,混上树脂和芸香。我特制的。”
“那些东西对亡灵有用吗?”
“我母亲相信有用。”
“够厉害的。我觉得我们好像赢——”雷文刚要说下去。
“别说。”
厄运小姐打断了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崔斯特告诉了她什么叫做毒奶。
生死攸关。
她宁愿雷文不开口。
雾气再次缓缓地聚合起来。
先是一束束卷须,然后现出怪兽的轮廓。
拼凑起来的兽腿、含着尖牙的大口、钩状和螯状的前肢……这些亡灵,他们以为已经彻底解决了。
阴云重聚,阴灵复起。
俗话说的狗屎运,到底是狗屎还是好运?
“原来死掉的人还真难杀啊。”
厄运小姐强忍着恐惧,不希望别人看出来。
她太天真了,居然以为靠着一些小工具还有盲目的信仰就能跟亡灵正面较量。
她原打算向比尔吉沃特的人证明,他们根本不需要普朗克。
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把握。
但现在她把自己害死了不说,还把这座城市推进了炼狱。
一个低沉的号角声扫过广场。
紧接着又是一声。
雷声大作,随着风暴渐渐靠近。
不一会儿,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仿佛是一个巨人挥着铁锤发狂地砸在铁砧上。
地面跟着颤抖起来。
“天啊,那是什么东西啊?”
雷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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