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几乎是下意识的心里一突,但转念就嘿然一笑,上前扶住他,道:“老师,不是我不懂隐忍,是三叔太过分,在我府里殴打下人,还拔出刀,要杀我府里的押班,就差杀我了。”
这位大儒叫做成德,他本来还火急火燎,满心不安与急躁,听着赵德昭的话,神色立变,道:“真的?”
赵德昭瞥了眼郭霖与曹璨。
郭霖被打的遍体鳞伤,脸上都是鞭痕,血流满脸,看到赵德昭的目光,连忙就道:“先生,你看看我?这还能有假吗?”
成德看着郭霖脸上血痕遍布,身上都是脚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曹璨接话,道:“晋王拔出刀,架在了小人脖子上。”说着,他侧头。
成德见着他脖子上清晰的血痕,一把拉住赵德昭的手,怒声道:“殿下别怕,有老朽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走,到官家面前说理去!”
说着,他就要拉着赵德昭进宫。
赵德昭本能的有些不想见赵匡胤,生怕被戳穿,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便道:“老师放心,本殿下不怕。”
成德看着赵德昭确实面无惧色,越发用力的拉着他快步出府,前往皇宫。
还没走多远,就有宫中内监迎过来,拦住马车,一脸傲然的道:“二殿下,官家宣召,命你速速入宫见驾。”
赵德昭坐在马车里,帘子都不掀,道:“那你个狗东西还不让开!”
成德冷哼一声,道:“殿下,这狗东西肯定被晋王收买了,让马车撞过去!”
赵德昭神色讶然的看向成德,以前没发现,这位老先生脾气这么暴躁啊……
挡路的内监一听,又见马蹄抬起,吓了一跳,连忙跳开,堪堪躲过。
马车起步,快速赶赴皇宫。
成德坐在马车里,仔细盘算一阵,低声道:“殿下,到了宫内,一定要谨慎,您先给官家认错,装模作样的道个歉,其他的交给老朽来。”
“哼,休想!”
赵德昭淡淡哼了一声,道:“道歉?门都没有!老师放心,我自有分寸,我倒是想看看,三叔想把我怎么样!”
成德脸色有些慌乱,有些焦躁的解释道:“殿下刚刚回京,可能不知道,晋王已今非昔比了,开封城里,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赵德昭眉头挑了下,脸色趋冷,道:“老师莫怕,到了御前再说。”
成德注视着赵德昭的神色,心里不但不慌了,反而有所镇定,苍老的双眼忽然亮起来,暗道:殿下出去这一趟,似乎变了,倒是可以争一争……
成德没有再多说,马车入了宫,到了内廷前停下来,两人徒步向垂拱殿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内监拦下,只听里面赵光义声音义正言辞的传出来,道:“大兄,南塘已不足为虑,最迟明年就可平定,现在,我们该看看北方了。”
“老三,你向来有主意,你说说看。”这是一个温和又坚定的声音。
‘老爹,赵匡胤?’赵德昭听着,暗自道。
“关键不在那北汉,还在于辽人,得迫使辽人不插手才行!”赵光义声音相比赵匡胤多了一些杀伐果断。
“嗯,不谋而合,我也在考虑这件事,”
赵匡胤似乎沉思了一下,忽然说道:“日新,进来。”
赵德昭整理下衣服,大步走进垂拱殿。
成德紧跟赵德昭身侧,进了大殿。
赵光义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赵德昭。
赵德昭进来,悄悄审视了一眼赵匡胤,五官有武将的硬朗,眉目又有儒家的平和,表情有上位者的自信。
“儿臣见过父皇。”赵德昭不动声色的见礼。
成德紧跟着说道:“臣成德参见官家。”
但不等赵匡胤说‘免礼’,成德忽然转头看向赵光义,沉声道:“晋王,为何见到二殿下不行礼?你眼中可还有官家?可还有半点人臣之礼?”
赵光义余光扫了眼,一句话都欠奉。
成德大怒,抬手向赵匡胤,大声道:“官家,臣要弹劾晋王赵光义!”
赵德昭几次要张嘴都被成德给抢先了,他心里直呼:你住口啊,放着我来,我要赵二的愤怒值啊!
龙椅上的赵匡胤一怔一怔,他还没开口问罪,成德两句话就弹劾起赵光义了?
他平静的看了眼赵德昭,坐直身体,面无表情的道:“卿家要弹劾什么?”
赵光义不能故作姿态了,微微转头,目光冷冷的看向成德。
成德抬手,朗声道:“大统自有正位,长幼自有定序。嫡庶不同,君臣有别,顺之,则公;逆之,必叛。晋王殿下虽是皇叔,但与二殿下实乃君臣之别!今日,晋王殿下在二殿下府里鞭打下人,甚至于以刀欲杀卫府押班,其心何也?大逆不道,其心可诛!臣请立斩赵光义,以正朝纲,以定万民之心,以承继官家万世之基业!”
赵匡胤愣住了,立斩赵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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