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是礼部的下属机构,但其前身并不管这些皮肉营生,大多是吹拉奏唱,教一些礼仪规矩。”
“从这儿出来的宫廷舞姬乐师数不胜数。当年那些庆典迎宾,或是演奏乐曲事务,都是教坊司的业务。”
“以前那种事的官营民营也没太大区别,被单独分为一类,归户部管理户籍。但自前朝开始,官面上的小倌就不再专门伺候官员,与民倌一起收归教坊司,这教坊司一接手呀,就管了将近五百年。”
“这么说来,官民就没有区别了?”
“呵,现在哪还有什么民倌?抓到就是浸猪笼整死,衙门也不会多管闲事。”
“那清倌和花中魁首呢?”
左思莲说到这里顿了顿,“进金陵教坊司的官家子女每年数起来有四五百人,你可知,学了两年琴棋书画,到出倌日,还剩几位清倌人?”
柳如意听她的话语,似乎最后能去做官妓的寥寥无几,便试着答道:“五十人?”
左思莲嫣然一笑,抬起玉手,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去年我左部,全年只出了三名清倌,分别是水榭公子乔涒滩,一字千金后丑和雨生茼蒿柔癸。”
柳如意听完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本来是想在教坊司辛苦学艺,在秦淮河上当一位清倌人,再思考日后的去向……
当一个清倌,卖艺不卖身,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
现在看来,这个淘汰比例实在太过夸张,四五百人中三,那和考科举中状元有什么区别?
而他不知,左思莲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心神一紧。
“而今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一人能达到清倌的标准……其实这倒也正常,实在是去年的美男胚子太多,才破格选了三位。往常教坊司的清倌,一年能出一位,那都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左思莲见柳如意的面色陷入了沉思,眉梢一挑,“这就停了吗?”
柳如意这才发觉自己在刚刚想的入神,不知不觉停了按脚的动作,急忙道歉。
“罢了,正好也该换脚了,那就替我穿好鞋袜,来捏这一只吧。”
看到柳如意老老实实照做之后,左思莲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继续问吧。”
“左部和右部的关系是?”
“教坊司分为左右两大院落,这些恩怨起源自前朝,当年清倌入左院,民倌进右院。左部的清倌服侍吏部礼部户部这些政要官员,而右部主要慰藉那些边防的女战士们。”
“待遇不同,自然就有了隔阂,左部嫌右部出身底下,右部觉得左部自视清高。”
左思莲有些感慨,“直到前朝右部出了一位祸水蓝颜,百面郎君楚钰烁,才把这左右两派的传统打破,让右部也有了殿堂献艺的资格。”
怪不得刚才左思莲说自己一文不值,哪怕做这行到了头,做出名垂千古的名头,也才有改变传统的能力。
现在想想,她那句两年后再来说的评语,好像还是在夸自己有此等潜力一般。
左思莲重新穿好了鞋袜,捏着裙膝,站起身嚅嗫道:“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明日的早课记得要早些来。”
“是。”
柳如意的目光迎着她出了屋门,看到她渐渐模糊的身姿,内心充满了烦躁。
说来奇怪,明明他前世的观点和这里不同,却还是感觉被人玩弄了一般。
总有一天也要让这个趾高气扬的家伙,也尝尝今日的滋味。
……
翌日一早,就有女官在外敲门,隔着屋门嘱咐了今日上课的庭院和地点,还从门口塞进来一张酒红色的木牌,上面标榜着数字叁。
柳如意取了枝条后,穿戴整齐,快步前往目的地。
在绕了一圈之后,终于寻到了一座古色生香的宅邸,里面传出青烟寥寥,纸墨味隔着老远就甚是刺鼻。
“哟,新来的?”
柳如意大门还没进去,就看见倚靠在门口的有一名带着方巾的小生,扮相清秀英俊,就是看起来有哪里说不上来的怪。
面对着教坊司内头一位‘同学’,柳如意拱手道:“我是昨日刚来左部的,名叫……”
“我知道,柳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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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