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主的恩令传下，沿途的民众无不欢呼雀跃。
他们没想到跪拜完之后，居然还被允许在街巷里瞻仰大公主的真容，这对于市井小民而言实在是天大的恩惠。
这消息越传月光，整座金陵西城的人都在向这里慢慢靠拢。
武幼菱也并不急着去见前面的人，反而驻足停了一会儿，脸上还是挂着和煦的微笑。
看到周围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云兰咽了口唾沫，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悄声问道：“公主，人太多的话，不太好吧。”
“不急，人越多才越有意思。”
不清全街，当然是她有意为之。
……
在一处巷子口外，一个身穿布衣的女人从人群中费尽力气钻了出来，她快步跑向了另一处小巷。
那里停着一辆巨大的马车，通体髹满乌漆，四面门窗外俱都垂挂着细编竹帘，外表虽无华丽赘饰，但一眼即知价值不斐。
这辆马车若不是停在如此僻静幽暗的地方，恐怕一下子就会吸引到无数目光。
在竹帘缓缓被支开，里面露出一张娇美的丫鬟头脸，面色带有些许焦急，“探到什么了吗？”
那布衣女子跪在了地上，敬声道：“大公主已经先到了一步，而且只清了半条街，整座金陵西城的百姓都在往这里赶。”
“没和柳如意谈话吗？”
“没有，现在大公主只是站在马车前，让随行的银甲兵维持秩序。”
“继续探。”
布衣女子领命后起身离去，丫鬟卸了支棱门窗的红色圆木，对着车内的主子，微微低头，“殿下……”
整座金陵城中，能被称呼为殿下的，除了大公主，恐怕只有这位二公主了。
武淑娴斜斜靠在棉织的软塌上，一头乌黑亮发随意铺洒，眉眼间笼罩着一丝忧愁。
丫鬟已经伺候了这位主整整三年，自从送入宫内就被安排在武淑娴身边伺候，但她仍然觉得自己不懂这位殿下。
往日从不见她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有在今晚才能看到她这一样的一面。
“我都听到了。”
武淑娴脸上的忧愁逐渐消失，出现在她脸上的，是略带自嘲般的笑容。
她如同海棠一般的红唇微微张开，“本以为我这个皇姐做什么事都慢人一拍，银库的银子都能寻那么久，没想到今晚上的动作倒让我刮目相看。”
武淑娴像是突然来了兴趣，问道：“彩霞，你也在我身边跟了这么久了，知道今晚为何我和大公主特地来此吗？”
彩霞还是头一次被问这些问题，她试探性的答道：“是因为昨日在府中的柳如意柳公子？”
虽然只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丫头，但耳渲目染周围人的谈话，也能隐隐约约猜个大概。
但往常她都不会细想，想多了只会惹祸上身。
武淑娴自然知道她猜到这个份上已属不易。
“不错，其实原本我就是要来寻柳澜要人的，年少英才，看事通透，不知道胜过那些徒有虚名的谋士门徒多少倍。”
武淑娴冷笑了一声，“谁能想到柳澜进了天牢，算糊涂到头了，太过看重男女之见，把如此宝玉随手扔出。”
彩霞没有多说话，但她的眼底已经显出了惊骇，她没想过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居然如此被主子看重。
连从三品的户部侍郎，都被贬的一无是处，好像跟这少年比起来一文不值一般。
“想不到我这便宜皇姐不止投了一个好胎，还能有如此大运……”
彩霞在一旁垂着头，皇家的事情哪里是她一个丫鬟能议论的？
武淑娴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太多了，摆了摆手，“我们也送一个顺水人情，把车里那卷柳澜贪污银两的实册交上去，我那皇姐回知道该怎么做。”
“殿下……这可是朝廷从三品大员的罪证，若是握在手里，能让柳澜言听计从。”
武淑娴倒是波澜不惊，只是淡淡一笑，“怎么，连你都想教我做事吗？”
彩霞马上跪拜在车里，胆怯的说道：“奴婢不敢。”
“我皇姐带亲兵堵了刑部的门，还故意放消息出去，引万民围观……这每一项母皇知道了都会震怒，你可知她为何敢做，又是为何要做？”
“奴婢不懂。”
武淑娴伸出皓指，抬起彩霞的脸庞，明眸看向她，言笑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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