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达摩都待在镜湖幻境中，锤炼大罗法印。

起初，确实难以掌控大罗法印的强横力量。

但没过多久，便对大罗法印的领悟更近一层楼。

随心所欲，任凭施展。

达摩十分自信。

若此时与法海再战，就算法海拼尽全力，也未必不能胜之。

这一天。

达摩出了镜湖，径直来到大雄宝殿。

烂陀寺三百僧众，齐聚殿内。

佛音梵唱，檀香袅袅。

庄严而又肃穆。

空相禅师跏趺坐于如来佛像前，拈花禅定，犹如一尊石雕，心外无物。

立于旁侧，达摩低头垂眉，不敢出声打扰。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空相禅师终于张开了眼睛。

“法海已去灵山，接受世尊册封，证得罗汉果位！”

尊者，罗汉，金刚，菩萨，佛陀。

佛门五大果位。

乃是佛门弟子梦寐以求的境界。

寻常僧人，只要参透小乘龙象之境，便能在人世间被尊称为“圣僧”。

证得果位之辈，如凤毛麟角。

闻言，达摩愣了一下。

“佛门果位，还需世尊册封么？”

达摩眉头微皱。

“果位乃是修佛境界，自然与册封无关！”

空相禅师摇了摇头，解释说道，“但只有世尊册封的果位，才能配享庙宇，受信众香火供奉！”

听到这里，达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他原来没想到，佛门之中，竟还有这般世俗之举。

心里面，不免有些失落之感。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达摩双掌合十。

“何况，我辈济世，降妖伏魔，功德无量，凡尘自有感念，又何需汲汲于香火供奉？”

言下之意，他对世尊册封果位才能配享香火一事，丝毫不敢苟同。

原以为，作为灵山三圣之一大势至菩萨的业身转世，空相禅师对自己这番大逆不道之言，必定深恶痛绝。

不料，空相禅师非但没有怪责。

反而颔首微笑，向达摩投去赞许的目光。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顿了一顿。

空相禅师突然正色问道：“达摩，你可还记得我佛门弟子的宗旨？”

“出世悟佛，入世伏魔！”

若身处太平盛世，便隐遁深林，精研佛法。

若遭逢凶年饥岁，应杖执入世，降妖伏魔。

这才是真正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可惜的是，现今许多佛门弟子，都在颠倒行事。

“不错！”

空相禅师点头道，“世上最精妙的佛法，不在经文中，而是在尘世间，你可明白？”

达摩是何等聪慧之人。

一下子就明白了空相禅师这话的意思。

“是，弟子正有入世降魔之意！”

大罗法印已然彻底通圆，空相禅师亦无其他神通传授。

继续留在烂陀寺，已无必要。

倒不如积极入世历练。

或许另有机缘，以助修行。

“此去何处？”

空相禅师问道。

“南赡部洲！”

达摩回答得毫无犹豫。

很明显，他早就选好了目的地。

他曾出入藏经阁，查阅典籍，对于这个世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烂陀寺位于西牛贺洲。

而世尊如来所在的灵山大雷音寺，也坐落于此。

相距不过百里。

因此，达摩猜测，这个陌生的世界，或许与西游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南赡部洲，正是华夏所在之地。

这也是达摩选择南赡部洲的最大原因。

前世的他，本就是种花家的人。

“南赡部洲？”

空相禅师沉吟了一下。

“世尊曾言，我西牛贺洲，不贪不杀，养气潜灵，人人固寿，而南赡部洲，贪淫乐祸，妖魔横行，乃是口舌凶场，是非恶海……”

当初，法海入世历练，之所以选择西牛贺洲，而非南赡部洲，便是因此。

若非佛法精深，心性坚韧，必会让那万丈红尘，迷了本心。

典籍所载，已有先例。

烂陀寺第四任住持监斋禅师，就是因为在南赡部洲传道度化时，一时失足，为美色所惑，堕入了修罗魔道。

更何况，据空相禅师所知，南赡部洲此时正值群魔乱舞之秋。

倘若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境。

他虽是得道高僧，却又怎忍心让自己的心爱弟子身置险地。

原想好言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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